瞳孔猛一擴大,原本平靜麻木的臉上毫無預兆地就滾下了兩行淚。
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潮濕,洶湧的水珠霎時便浸滿了整張臉。
蝰低頭對上視線,沉默地抬手撫上他的後腦勺,來回安慰幾次後便引著他靠向了自己。
傘南毫不猶豫地把臉埋進他身前的衣服裡,胳膊環住腰,箍得很牢,甚至因為用力過度而輕輕發顫。
半跪的姿勢讓傘南比站著的蝰矮了一大截,可也正是這一截距離讓他能完全蜷縮在蝰懷裡,腦後的每一縷頭發、臉頰上的每一塊面板、乃至整個上半身,都能被蝰擁抱緊貼,從中獲得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心。
可盡管如此,蝰也依然沒聽見任何哭聲,只能感受到身前的衣襟變得潮濕又冰冷,以及手臂接觸下微弱顫抖的肩膀。
蝰沒有出言安慰,只是始終沉默地保持擁抱,用自己擋住了落在傘南頭頂的雨滴。
雨一直不大,夾雜著涼絲絲的風,在黑夜降臨時便完全消融了影子。
但蝰察覺到傘南變得更加安靜了。
僵硬、停滯,只剩下呼吸。
半晌,才隱隱聽見一句沙啞的低語。
哪怕格外模糊,但他還是聽清了。
“青冥......”
“我沒有來處了......”
傘南和他的母親長得很像。
蝰看著傘南躺在床上睡熟,無端又臆想起躺在棺桲裡的葉梓雲。
同樣的一張臉,閉著眼睛,沉默的,安寧的。
變得蒼老,然後離開,最後叫不醒。
蝰猛然驚愣,咽喉滾動中叫他不敢再繼續深想,生怕自己一睜眼,那柔軟的床榻就變成了枯寂的棺材板。
他撥出一口氣,聽見傘南平穩的呼吸,自己緊繃的心跳也跟著躍進耳朵。
蝰從未像今天這樣,如此懼怕生老病死。
他平複著呼吸,站在床邊彎腰給傘南掖了掖被角,接著便解開外衣擠上床,同他睡在了一起。
自母親病後,傘南幾乎沒睡過什麼好覺,現下沾著蝰的氣息,下意識便把人擁抱入懷,在撫慰裡睡得更深。
可後半夜的時候,傘南還是醒了,無緣無故。
他睜開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蝰走神。
似是感應到這過於炙熱的目光和打量,蝰也下意識從睡夢中驚醒,直直對上了視線。
整張臉攏在漆黑泛藍的陰影裡,傘南面無表情,連語氣也是虛無的。
甚至顯得有些可怖。
“你也會離開我嗎?”
他問。
蝰敏銳注意到了他異常的精神狀態。
“不會。”
於是一邊出言安慰,一邊用掌心觸控上胸口,試圖透過靈力撫平他躁動的神經。
只是靈力流轉的某個瞬間,蝰驚訝地發現當時放在傘南胸口的護心鱗竟已經一部分融入血脈,嵌進了傘南的身體裡。
【??作者有話說】
週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