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6章 98.“月亮好圓。”
傘南睡得很沉，可依然在早晨的固定時間點準時醒來。
睜眼的時候，蝰正站在床邊準備穿衣服。
聽見背後的動靜，便立刻轉身過來，俯身碰了碰傘南的臉：“怎麼醒這麼早，不多睡會兒？”
傘南視線恍惚地定了兩秒鐘，許久不見的思念溢上心頭，猛地便抓住蝰的手臂把人拽過來，再度裹進被褥裡抱緊：“什麼時候過來的......”
他把臉擠進蝰的頸窩，聲音有些歉疚，以為是蝰擔心自己特地跑了一趟：“會影響到你嗎？”
“不影響。”蝰姿勢別扭地壓在他身上，掌心揉了揉發頂，語氣很輕，“我已經出關了。”
傘南稍稍松開手，讓蝰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支起上半身。視線對上的瞬間，麻木的表情終於有了些微鬆快的起伏：“很順利？”
“嗯。”蝰抵著他的額頭，不打算現在跟他細說這件事，“再睡會兒？”
“睡不著。”
傘南搖了搖頭，然後便坐起身準備下床：“母親的葬禮得有人看著。”
蝰沒再開口相勸，只在傘南要給他更衣時抬手製止：“不用，我幫你吧。”
他站在床沿邊，讓傘南正對自己，主動幫他整理脖頸的衣領和腰間的系帶。
傘南聚焦在他專注低斂的眼睛上，表情定定。
蝰抬起頭，又在他臉頰上稍稍碰了一個吻：“累了就回房間來。”
“我在這裡等你，不走。”
傘南不說話，把人攬過來抱緊，腦袋再度埋進肩窩，悶了好半天擠出一個字：“好......”
只是等他再回房間時，已經到了深夜。
蝰也已經睡下，但在屋裡留了盞燈。暖黃色的燭火寧靜而祥和，從院門口看過去，是昏暗視線裡唯一的光亮。
傘南靜悄悄地洗漱完，然後收斂著動作爬上床，把側身躺著的蝰攬到跟前，從後背擁抱住。
盡管他已經足夠小心，但蝰還是醒了。
他在混沌裡翻過身正對傘南，把他的臉壓向自己頸窩，源源不斷的靈力便湧流而出，將傘南環繞包裹。
“才結束？”蝰依然閉著眼睛，語氣還是遙遠的，“累嗎？”
傘南下意識想說不累，可蝰的氣息實在太過安心，周身充盈的靈力也太過溫暖，讓他沒有再逞強說出口。
現在的蝰柔軟得像是一汪泉眼，幾乎叫他溺斃。
於是只拖著嗓子低低應了聲：“抱一會兒就好了。”
蝰淺淺彎起笑，讓他更緊切地蜷進自己懷裡，當願望觸手可及，瞌睡也不見了。
兩人安靜相擁了沒一會兒，便聽見傘南悶聲說道：“其實，我知道會有這一天，我也以為我早就做好了準備......”
他的語氣稍作停頓，可還沒再度開口，就聽見蝰已經心有靈犀地接上了他的話。
“可想象死亡和直面死亡的區別太大了，無論怎樣準備，那一瞬間的痛苦還是很難捱，對嗎？”
完全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麼。
傘南抿了抿唇，正要應和他的回答，可卻忽然敏銳地從這沉斂的音調裡聽出了點落寞和惶恐。
他從未將蝰與這種感情聯系在一起，於是立刻抬起頭，充滿不確定地問道：“你是在，害怕嗎？”
蝰喉頭吞嚥，瞳孔也晃動明顯。
可他不想在這個時間點讓傘南擔心，便沒接話，只是岔開話題：“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傘南定定看著他，似乎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