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南無視這個問題,淡聲說道:“起來喝藥。”
蝰動作緩慢地坐起身,看到那碗漆黑的湯藥湊到眼前,還沒靠太近,就聞到一股滲透肺腑的苦味,隱隱還夾著些腥氣。
眉頭一皺,立刻把臉偏開大半。
傘南像是沒看見他的抗拒,兀自盛起一勺湯藥,貼近他唇邊:“要我餵你?”
蝰定定瞥了一眼,還是又把臉轉回來,自己接過瓷碗,使勁憋著口氣,一舉將湯藥解決。
“什麼東西,又腥又苦。”他表情難看,臉也皺巴巴擠在了一起。
“補血的。”
傘南應得寡淡,端來了一碗淺橙色的溫水:“加了槐花蜜,漱漱口。”
蝰勉強接過,面色終於稍稍好轉,一邊腹誹再不會喝第二次,一邊又聽傘南說道:“每天兩碗,喝三天。”
他的眼睛僵了僵,心道自己就算把藥倒掉也沒人敢說什麼。
可接下來的幾天,傘南都雷打不動地親自過來盯著蝰喝藥,主動找他的次數比過去幾天加起來都多。
礙著一點點不知味兒的波瀾和他強硬的態度,蝰只能硬著頭皮將腥澀到犯怵的藥汁囫圇下嚥。
芥鴉從外面進來,先悄悄看了傘南一眼,才朝蝰抱拳行禮:“主上,屬下怕您病中無聊,特地帶了人過來。”
話音剛落,一條橙白小蛇便從他袖子裡鑽了出來。纏在手腕上支起腦袋,朝著蝰興奮地吐出信子。
蝰大人我來陪你啦!
蛋殼一邊張著嘴,一邊爬上被褥,正要直接攀住胳膊,卻注意到旁邊傘南格外灼熱的視線,便不情不願地只停在了腿上。
蝰稍稍驚訝了小半會兒,接著就揚起笑,撓了撓它的頭頂:“好久不見,小蛋殼......”
“芥鴉對你好嗎?”
蛋殼回頭瞅了一眼,然後仰起下巴:勉強還成吧!
“是嗎......”蝰勾起唇,冷不丁朝芥鴉掃過去,叫他有些拘謹地撓了撓頭。
傘南見蝰終於松泛了精神,不自覺也眼底柔光,悄悄往他背後更近處挪。哪怕實際並沒有接觸,可從外面看過去,已經像是蝰整個人倚在了他懷裡。
他垂下頭,隔著微薄的距離嗅了嗅蝰耳側的頭發絲,輕聲開口:“明天我要出躺遠門,應該會有十來天不在。”
蝰先被忽然出現在後的低語吹麻了耳廓,接著又被話裡的內容短暫怔愣。
他頓了頓,抿唇問道:“去哪裡?”
可尾音還沒落就猛地噤了聲,覺得傘南應當不會告訴他自己的行蹤。
但他還是聽見了傘南的回答:“家裡的醫師尋了個新方子,說以荒山的角菱木入藥,或許能治母親的殘疾。”
荒山地處域外,雖說是荒,但並不荒涼,甚至雨林繁茂、山谷奇崛,只是中有毒瘴,惑人心智,以至生命渺茫,才稱之為“荒”。
蝰若有所思地停了會,說道:“虺中有一位是荒山水蛇所化,讓他跟你一塊去吧。”
接著又偏過臉,格外認真地看向他的眼睛:“荒山險峻,多加註意。”
傘南垂眸回望過去,忽遠忽近地盯住嘴唇,摁住想要親吻的沖動,只應了聲“好”。
可手上卻再也按耐不住,下意識勾起蝰身後的頭發,在蝰看不見的位置,用指尖來回磨蹭。
又靜悄悄撚到鼻尖,像是叮囑般開口道:“別再亂想什麼,我會盡快回來的。”
【??作者有話說】
傘:我的耳朵只聽我想聽的......
週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