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邊泛起紫紅霞光,微弱的亮色經由窗戶流進室內時,傘南睜開眼睛,昏暗的瞳光閃爍,慢吞吞地將掌心覆蓋在了蝰後頸的位置。
他一直都知道怎麼讓蝰回去。
之前給妖宮送去的丹藥並非無用,只是金丹回魂,而靈魂並不在原來的身體裡,所以導致蝰依然無法醒來。
只要他把傀儡裡的靈魂放出去,蝰就能回到真身。
傘南抵著蝰的額頭,壓低的語氣隱隱透著懇求:“一定要來找我......”
靈力在掌心聚集,親手放開了他。
蝰驟然睜開眼。
久違的宮殿佈置映入視野。
他猛地坐起身,怔愣片刻後抬起雙手,十指彎曲間,感受到了屬於自己的身體和靈力。
沒有受到任何限制。
嘴唇不自覺揚起了笑。
過腰的紫發在瞬間複活成蛇,鱗光熠熠,張揚著,揮舞著,吐出鮮紅的信子,在頭頂搖擺,異常興奮。
蝰呼吸急促,精神振奮間,浩瀚的靈力洶湧擴散,叫整座宮殿都一震再震。
他飛快下床站起身,再度確認四肢靈活,不會阻礙他的任何行動。
抬起臉,發覺宴玦已經站在了門口。
他毫不客氣地走進來,停在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便伸出手,動了動指尖。
蝰自覺把手腕遞上去。
宴玦摸到他的脈搏,短暫停頓之後再度松開,朝向門外,開口道:“行了,進來吧。”
成群結隊的侍從捧著各種文書魚貫而入。原本空蕩的桌案在瞬間疊加高度,紙張、書簡,推積成山,甚至完全擋住了蝰的視線。
“這是妖族近幾個月的大事,我已經處理完了,你記得再過目看一遍。”宴玦面無表情地說道。
蝰噎了嘴,半天沒說話。
片刻之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陰下臉色,聲音很沉:“知道了,等會再看。”
說完便快步出了門。
重塵纓聽見妖宮不小的動靜,亦聞聲而來,卻恰巧碰見蝰疾步而走,險些正面撞上,猛一驚愣後退。
他在門口瞄見宴玦,也走進來,抬手把宴玦卡在耳後的小辮子撥到肩膀前面,銀色的圓柱發扣和關節上的戒指清脆碰在一起,是同一個款式。
他掰過宴玦的下巴,冷不丁在嘴唇上親了一口,接著松開手,問道:“他剛回來就幹什麼去了?”
“誰知道。”宴玦聳了聳肩,“脈象看火氣很旺盛。”
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傘家,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院子。
幾乎不需要花時間找,就看見傘南呆坐在床頭,對著床上那個滿身痕跡、昏迷不醒的傀儡愣神。
像是察覺出什麼,傘南猛地回過頭,看見了驟然出現在院子中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