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沉斂,眉眼低壓,明明沒什麼情緒,卻叫人不敢再問。
他猛一怔愣,記起大公子從不允許任何人進臥室,別說平日裡整理清掃,連看一眼也不許。
“可能是風吹的吧......”於是訕訕地自答自話。
蝰呼了口氣,他沒撿地上的木盒,繼續附耳在牆,聽著窗外的動靜。
那家僕接上之前的話,語氣憤憤:“話說回來,他們一直這樣欺......”
但還未說完就被傘南打斷,同樣語氣緩慢,耐心甚足:“行了,下去吧。”
“......”
蝰見沒了動靜,於是試探著傾過臉,企圖窺視窗外。可還未投去視線,那已經消失的腳步聲又瞬間響起,越來越近。
一頓一挫,擠壓枯葉,踩在心上,是敲命的鐘。
蝰壓下眉,瞥見剛剛起身的床榻,急忙再躺回去,照著記憶中的姿勢睡好,複原被褥位置,閉上了眼睛。
吱拉一聲響,有人推開了門。
傘南視線左斜,發現了掉落在地的香膏,又往上,看見窗框邊靜默飄動的白色簾布。無聲彎下腰,將盒子撿了起來,並沒有放回原位,而是捏在手裡走向了床榻。
他在傀儡枕邊坐下,表情舒緩地注視片刻,然後毫無預兆地伸手摸上臉頰。
掌心溫吞地托住下顎,拇指指腹觸在眼下柔軟處,動作很輕,來回摩挲或推或按,印下幾簇遊移的凹陷。
蝰定住睫毛,屏息閉神,無端出現的詭異親近讓他一時連吞嚥都凝固。
臉上溫熱的手心並未停留太久,在離去之後便擰開了木盒香膏。狹窄的換氣間隙裡,蝰聞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味道:大蛇螭盤於霧,竟和自己妖宮裡的氣息一模一樣。
驚訝還未滅,又傳來了自己腰上系帶被解的摩擦聲。
下一秒,衣領就被緩慢撥開。
布料經由指尖往兩邊勾下,偶有掠過皮肉,忽隱忽現地躁動,然後風颼颼地完全暴露出肩膀。
兩點冰涼觸控在琵琶骨上,綿密的香膏在指腹一觸即融,混雜著熱氣,擴散面板的溫度,捂化、然後塗抹均勻。
癢,且刺。
那滑膩的觸感在黑暗中再度放大,不安好心,過而難忘,讓蝰覺得如同狼群環伺,吐出舌頭,不懷好意地落了一身陰仄口水。
他強忍著不適,可沒等緩半口氣的時間,頸側又乍然出現一團收縮膨脹的熱源。
是那個人的臉緊跟著逼近肩窩。
隔著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穿過削薄的肌膚深入血液,極為緩慢而沉重地嗅了一口長氣。
感官的陰影像是獠牙,鋒利又滾燙地靠近,從臉側轉移到頭頂,然後正面欺壓了下來。
那近在咫尺的草藥味逼蝰完全閉住了呼吸。
而在一切進食前的虛偽慰問準備完成之後,額頭卻傳來意料之外的柔軟溫度。
兩瓣嘴唇貼近在眉心。
長久集中的精神讓觸感數倍凝聚,蝰甚至能感覺到那細微開裂的薄皮,幹燥,微熱,讓他陡然一愣。
竟是個吻。
蝰神思麻痺,徹底僵硬。
他無法判斷到底隔了多久,只覺背後的冷汗冒了又幹,傘南才終於給他重新系好衣服,轉身出了門。
蝰猛地睜開眼,霎時坐起身,像溺水之人終於掙脫水面,大口大口地汲取著空氣。
可等呼吸稍作緩和,卻又開始不斷幹嘔,彎著腰,肩背發抖,連帶口腔肌肉也越發酸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