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罪,可足夠誅賀賢十八族了。
“你們!你們!!”
賀賢怒罵的聲音全被招供的聲音淹了過去。
三言兩語策動這群人反水之後,雲非池又讓獄卒把這群城主都放到了賀賢在的這間牢房裡,再把牢房的門關上。
“有仇報仇,有恨洩恨。”
那群人感激地看了一眼雲元帥——這麼多年,就算坐到了城主的位置上,他們也逃不過被賀賢欺壓的命運。
如今有人告訴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報仇了。
所有人都下了狠手。
“你當年仗著權勢搶我妻子,事後又糟蹋她!這口氣老子忍了很久了!”
“搶我錢産,搶我土地,你早就該去死!!”
“我女兒才十五歲,你就搶進府裡做妾,你個狗東西,今天非得把你打殘!”
罵聲混著賀賢的慘叫聲,響徹大牢。
雲非寒跟在雲非池身邊出了西洲大牢,他不解地問:“哥,其實沒有這群人的招供,賀賢也難逃誅九族的大罪。”
他更傾向於把這些城主一起按罪處死。
雲非池:“確實如此,可這群人知道的不僅僅是賀賢的罪行,他們還清楚西洲十二城藏汙納垢之地,無論是財政還是田地,他們都知根知底,有這些人反水,對你日後整頓西洲是有好處的。”
雲非寒恍然:“所以大哥今日是來為我收人心的?”
既給了這群人生路,讓他們對雲家感恩戴德,又讓他們報仇洩恨,鞏固他們的忠誠。
“他們都有妻兒老小,也並非真心臣服於賀賢,收服這樣的人,無非是恩威二字,我今日替你立威,日後你在西洲的阻力會小很多,至少沒人敢再因為你流犯的身份輕視你。”
雲非寒鼻子一酸:“大哥...你這樣為我...”
雲非池摸了摸非寒的後腦勺:“雖然我依舊不知你當日為何謀朝篡位,但歸根結底,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沒盡好職責,我亦有罪。”
“不...不是。”雲非寒眼底有淚,他道:“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如今承受這些,都是應該的。”
“那你如今肯告訴哥哥了嗎?”
雲非池始終想知道自己這個恭敬乖巧的二弟,當日究竟是為了什麼會做出謀朝篡位的事來,他百思不得其解,從最開始的憤怒與失望,到後來極度的好奇,直到現在,怒與恨消失,只餘下憐憫與關心,他怕是自己疏忽了什麼,導致雲非寒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受過天大的委屈與傷害,否則不至於會如此偏激行事。
事情已經過去小半年了,他又問了一次,期許非寒在這件事上能對他坦誠。
雲非寒垂下了眼眸:“不,我希望哥哥永遠不要知道。”
“爹孃問你不說,子璣問你也不說,我問了這麼多次也沒用。”雲非池輕嘆了一聲:“旁人說你是野心膨脹,覬覦皇位,說你貪圖權勢,人心不足。”
雲非寒並沒有反駁,世人如何曲解他根本無所謂。
“但我是知道你的,你再大的私心,無非是為了雲家。你既不肯說,想必那是極為殘忍的一段記憶。”
雲非池抬手抹去非寒眼角懸而未落的淚珠:“如果是實在不願提及的回憶,我以後不會再問了,但如果你願意傾訴,無論何時,哥哥都在。”
雲非寒抬眼,看到大哥如同小時候一樣溫柔凝定地注視他,他的手上依然有常年握刀劍的繭子,觸感粗糙又溫暖。
繼而眼前又不可控制地浮現起前世的種種。
“哥...我會試著放下。”
他說了謊,他永遠忘不了。
就算這一世如此美滿,只要忘不了,就永遠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