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說著,龔和將視線投向賽場畫面上的那一前一後,一藍一黑的兩車,「衝擊波一次只能淘汰掉一輛賽車,兩輛賽車的位置極其接近——他們之中無論是誰受到了攻擊,另一人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淘汰掉那輛綠色大腳獸,而且他們根本沒有不去這麼做的理由。」
「或許……他們會想要借這綠色大腳獸的手淘汰掉更多的選手呢?」艾琳捏著下巴思索道。
「不大可能,」說著,龔和拿起礦泉水瓶飛快地灌了一口,隨即繼續解釋道,「他們倆在這綠色大腳獸面前都沒有自保的手段,只是能給對方造成些許「反噬」,但是在這贏家獨贏,輸家一無所有的比賽裡,拉別人下水是沒有什麼意義,也沒有什麼威脅力的。」
「……可以的話,沒有人想要被淘汰。」
在他們的對話進行著的同時,車隊已經漸行漸遠,完全透過了第一個左轉彎——距離蛇形彎道,就只剩下了一個彎道,一個左轉彎道。
如果不盡快甩開這輛熒光綠色的大腳獸卡車,進入到了蛇形彎道,那輛綠色大車就會成為所有選手的一個夢魘。
「風水輪流轉,上一次和綠色大腳獸率先交戰的,是後排的選手;這一次,猝不及防從視野盲區裡邊殺出來的大腳獸,卻跟前排的選手們先打上了,」龔和解說道,「而且,不管怎麼看,這次的後排選手們,都要遠遠比前排的選手們來得要安全。」
「是因為那三輛並行的賽車嗎?」艾琳問道。
「沒錯,」龔和點點頭,「他們只要再填補上最後的那個空隙,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組成鋼鐵般的城牆,阻攔住綠色大腳獸逆行的道路。更何況,四條車道都被佔滿了,就意味著絕對的安全,無縫可入——即便是那綠色大腳獸,也不可能找到攻擊的角度。」
「要是後面的車不肯上前填補這個空位呢?」艾琳忽地問道。
龔和知道她不是平白無故在找茬,而是的確另有所指:「什麼意思?這於後排的選手來說,應該是件好事才對,怎麼會拒絕呢?」
「對後排的選手來說,上不上前「填空」,都是沒有差別的:原因很簡單,沒有特殊原因,沒有空檔期的話,那輛綠色大腳獸也不想放過任何選手——所以,不出差錯的話,他在攻擊之前,必然會先攻擊一次前排的三輛賽車。」
「……尤其是其中兩輛還是命運共同體,淘汰了一輛還有著「買一送一」的情況下,就更不可能放過他們了。」她不忘補充道。
龔和立刻就心領神會:「你是說,攻擊前方的三名選手之後,必然會出現的空檔期,足夠後排的選手們逃離綠色大腳獸的攻擊範圍了?」
聰明人之間就是好說話,艾琳才剛說出了包含著這個潛臺詞的話,龔和就開始在這基礎上去推想後面會發生的事情了:「嗯……的確如此……這樣的話,還能借那大腳獸之手再除去幾名競爭對手……」
沉吟一陣之後,他突然抬起頭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要是人數再繼續削減下去,到了最後的最後,誰還能和那些粉色賽車們競爭?」他反問道。
「……選手們現在要齊心協力,不是為了其他,而是為了他們自己!為了大局,他們必須要先聯合起來,才有機會爭奪更高的名次!」
艾琳也不反對,只是感慨道:「那就要看他們能不能想明白這個道理了……」
此時場上還剩下十七輛賽車,要是綠色大腳獸再這麼一輛一輛地淘汰下去,到了最後一圈,大概就只能剩下那麼十輛不到!十輛不到,裡邊有四輛粉色賽車的話,就是半數!沒有人數優勢,選手們又怎麼可能敵得過這些粉色賽車?
假如現在還想不通這一點,執意要多淘汰其他選手的話,到了最後的時候,現在獲得的所有優勢,淘汰掉的所有敵人,都會成為給那粉色賽車們做的嫁妝!
從主辦方的角度來說,他們是絕不希望看到粉色賽車或者是那綠色大腳獸奪得好名次的……
「現在的後排選手們是最不需要小心的,反而我覺得,最需要小心的,反倒是正在籌劃著一波攻勢的二十二號選手。」龔和突然沒頭沒腦地說道。
艾琳早就習慣了他會突然冒出這麼一條讓人摸不著頭腦,卻又精準至極的預測:有的時候,人的腦海裡靈光一現,瞬息之間就將自己獲得的無數條線索串聯起來,計算、推演完了一切,然後在霎那間得出了結果——由於那推演的過程迅速到了極點,很多時候,想要說清楚自己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來的,還真需要花上不少時間解釋。
於是,她也沒有發話,只是默默等待著龔和的下文。
「道理其實很簡單。」過了一陣之後,理順了思路的龔和突然開口說道。
「……現在的兩名對他有著最大的選手,湊在了一起,可以視作相互掩護的一個位置——無論是誰被淘汰了,另一人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他的巨大輪胎扎穿,從而淘汰這輛綠色大腳獸卡車——我想,這也就是為什麼第一次發起襲擊的時候,二十二號選手沒有選擇前排作為目標的原因。」
「……要是一輛的話還好說,無論是二號選手還是十號選手,應該都不會冒著被淘汰的風險去和那輛綠色大腳獸卡車硬碟,只要大腳獸還保留著一次衝擊波的充能,他就是絕對安全的……可現在兩輛賽車湊到了一起,一前一後的行進著,就不需要顧慮大腳獸的威脅了,需要擔驚受怕的,反而成了那輛綠色大腳獸。」
「……逆行了這麼久,他早就失去了所有競爭力,只能按照原有的計劃,繼續儘可能地淘汰其他選手,提高自己的最終名次——也就是說,他是絕不能這麼繼續順著賽道行駛下去的,這樣的話,對他來說,只是在白白浪費時間。就看他打算怎麼破壞這個局勢吧。」
「噢?我們這邊剛談到二十二號選手的座駕,話音剛落,那輛綠色大車的兩盞剎車尾燈就亮了起來!」艾琳興高采烈地解說道。
這輛大腳獸卡車要怎麼破壞當前的這個局呢?所有人都很是期待。
前面的人後退,後面的人前進,雙方的距離呈倍速愈拉愈近,眨眼之間,相隔就不足一個車身的位置。
前面倒退回來的那綠色大腳獸卡車,倒是有些主動示弱的意思:前方的彎道是個左轉彎,選手們現在也大都靠向左側,他卻是主動靠向了賽道的最右側,貼著賽道的邊緣退後。
看著斜前方的那道急速接近的熒光綠色身影,十號選手遲疑一陣之後,最後還是沒有出手攔截。
這是什麼意思?不少人在心底喃喃道。
「沒想到,沒想到他的方法這麼簡單,這麼直接,卻這麼有效!」龔和輕聲自言自語感嘆道。
「他儲存著衝擊波,擺出一副示敵以弱的姿態,首先是讓兩名選手放鬆他們的警惕心,更重要的是,擺出了一副沒有將目標擺在他們身上的樣子!」龔和有條不紊地分析道,「一般到了這個時候,如果沒有想清楚,沒有考慮清楚這輛綠色大腳獸卡車對於大局的影響,看到對方擺出這麼一個態度,兩名選手自然也不會多做糾纏,肯定會任由他繼續往後駛去!」
「……二十二號選手玩的是一手陽謀,一手針對人性的陽謀:只要你沒有奮不顧身上來和我一戰的勇氣,就只能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互相遠遠避開!事實上,只有粉色賽車們會做出那種捨身滅敵的事情,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團隊的榮譽大於一切——要是團隊中的某人獨贏,獲得了百萬獎金,最後還是由他們五個人來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