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盟最高聯邦法院。
“……全體起立,請法官進場。”前方一個男人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嚴肅說道。
說是全體起立,其實也沒多少人:這次的審判裡,現在在房間裡面的,也就那個記筆記的,正在走進來帶著滑稽白色捲髮的大法官,還有自己和對方各一個律師,加上……身邊這個穿著白大褂的小丑,姬霄在心底暗暗想道。
“不用緊張,”他身旁那個像是醫生般的人物低聲安撫道,“你可以不站起來的,就當作自己在跟那個帶著白色假髮的傢伙聊天就行了。”
聊天?聊天怎麼會帶上手銬和追蹤腳環?姬霄看向天空,無奈地站了起來,輕嘆了一口氣。
我還沒有見到萬里,還沒有跟他說話……他為什麼沒有死,那具屍體到底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
死刑之前……他們會讓我見上萬裡一面嗎?末了,姬霄低下頭來,沉默不語,有些沮喪地想道。
法官走進來之後,只是掃了一眼在場的五個人,想到自己曾在卷宗裡讀到的那些東西,微微皺眉道:“請坐。”
“報告法官:原被告、雙方代理人均已到場,開庭準備工作就緒。”
咚。木槌重重敲了一下。
“開庭,”法官宣佈道,“現在核對當事人的基本情況。”
聽到這句話,辯護律師唰一下站了起來,簡直像是小學生被老師抽到背誦課文一般,有條不紊地念叨了起來:“被告姬霄,男,二十歲,自由職業者,家住……”
原告介紹一遍,被告介紹一遍,雙方律師又介紹一遍,問一大串有異議沒有異議,有沒有聽清之類的無聊問題,又把法院審判流程介紹一遍之後,法官才說出了那句真正的“開場白”:
“……首先由原告代理人陳述相關事實以及訴訟請求。”
聽聞此言,姬霄這才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審判,正式開始了。
“2050年九月二十九日凌晨,被告……”
嗯?九月?二十九號?姬霄有些狐疑地環視四周,甚至都沒怎麼聽清那份陳述的剩餘內容。
不是都十一月份了嗎?怎麼還提起兩個月前的事了?話又說回來……兩個月前,我犯了什麼罪?他心底百思不得其解,卻又不好直接開口提問,只好將這份疑惑憋在了心底,默默等待對方的律師繼續說下去。
後面又提到什麼槍殺三人之類的事,姬霄也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些許:那電梯肯定會被開啟,昏迷的兩人也會敘述真相,攝像頭拍到的東西也沒來得及消除……鐵證如山,只待最後的判決書罷了——在這種情況下,完全沒有資格做出任何辯解。
“……原告委託人有沒有補充意見?”
“沒有。”
“請被告委託人代為陳述意見。”法官抬了抬手掌,示意另一邊的被告律師發言。
被告律師清了清嗓子,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我的主張是:因為被告身患精神疾病,不具備定罪所必備的‘犯罪故意’,因而無罪。”
精神病?姬霄聽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雖然在之前用運輸機裝大糞轟炸天逸大樓的時候,他曾經也上過法庭,以同樣的方式開脫了……到了這個時候,還玩這一套?
問題是……那一次,有著那些黑衣人們,以及他們背後的玄盟給自己兜底……現在,還有誰會這麼做?他的心底充滿了疑惑。
咯噔一下掉到了谷底的心,現在似乎又燃起了一絲微乎極微的希望。
辯護律師可管不上這麼多,他繼續補充道:“玄盟法律規定:‘若精神疾病或精神缺陷導致被告人缺乏作為定罪必備要素的主觀故意,那麼這在任何法律規範下都可以成為抗辯理由。’我方可以提供多家醫院的醫療記錄,證明被告在犯案時並沒有清晰的認知能力。故在此請求法院駁回對原告姬霄的訴訟請求。”
說完這句話,那律師才鬆了一口氣——此言一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無期徒刑,對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證據撂倒己方的這個結論。而從法律層面上來說,這個說法也毫無破綻。
聽了這個說法,法官臉上依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按照流程,陳述道:“根據剛才的陳述和答辯,本庭總結雙方的爭議焦點是:‘被告人是否擁有影響到認知能力的精神疾病’,下面請雙方當事人圍繞焦點舉證和指證……”
出乎意料的是,那原告律師,就像是來走個過場一般,依舊一動不動,坐在原地,似乎沒有提交更進一步證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