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精神病院裡安保部門裡的一員,日子其實比想象中要清閒很多:
不像夜場保安,要熬夜;也不像什麼酒吧的保安,要處理那些難纏的鬧事醉漢;更不像什麼銀行之類重要地方的保安,每天無時無刻不在面臨著潛在的生命危險。
分早班晚班輪換,下班可以回家,公司提供算是比較好吃,而且量足的三餐,事情也不多——精神病人裡面,基本也沒有刺頭兒鬧事。
即便有人鬧事,直接按照規章制度上面教的模板做事就成:先關到單間裡面,讓他自己好好清醒一下;如果以自殘等方式威脅安保部門將他“放歸山林”,那就痛揍一頓,然後丟到底層的海綿房裡面去。
那海綿房,正如其名:房間裡面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都是堅韌而又柔軟的海綿,在那房間裡面,即便是嬰兒一般的面板,也不會受到半點傷害。
再加上位於底層,光線本就差的很——關上唯一一扇外界用來觀察房間內部情況的小窗之後,房間裡面,就成了漆黑不見五指的密閉空間。
有的人,也許打不服,罵不服……但如果你把他關到一個漆黑一片不能視物的地方,斷絕他和外界的所有往來,限量供給勉強足夠吊著他性命不死的少量食物,在孤獨,飢寒交迫,黑暗等重重恐懼的混合下,人們很快就會乖乖投降。
有了這麼一項心理陰影打底,再也沒有人敢鬧事。
沒有人鬧事,作為安保方面的僱員,就相當於沒有工作,只是每天穿著千篇一律的一套制服,在同一個地方賣出自己一天的十多個小時,然後就能獲得一份不菲的報酬。
這簡直是一份夢寐以求的工作。
但同樣的:沒有加班,意味著沒有加班費;沒有危險,意味著沒有額外獎金,沒有什麼額外的意外險之類的東西,更沒有什麼年終獎的說法。
平均下來,一份月薪很高的工作,一年口袋裡入賬的錢,可能和那些其他細節待遇做的無微不至的公司,也差不了太多。
考慮到這份工作實在悠閒,綜合來講,還是碾壓了在銀行之類場所工作的同行們。
照理來說,有一份待遇如此優厚的工作,實在不應該缺錢,更不需要千方百計地謀取外快。
但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的貪慾,是永無止境的。
於是,即便在如此安逸而悠閒的精神病院中,一眾安保隊員還是搗鼓出了一個賺外快的法子。
透過渠道,在一些不為人知的網站上銷售他們對某些病人濫用私刑的影片。
雖然符合“資格”的人選或許一年都遇不上一個……一旦遇上了,那個人就得遭殃了。
一旦遇上,無論是早班的安保隊員,還是晚班的安保隊員,每一個人都會對他出手:只要打不死,就往死裡打。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也許他們其中的某些人早就想脫離這潭汙水——可是,如果你連汙水都不肯淌進去,誰肯讓你吃魚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新來的安保隊員,在沒有親自經歷過這骯髒的交易之前,恐怕永遠不會被信任。這也是他們的投名狀。
言歸正傳,無論是為了錢還是為了什麼別的目的,幾個安保隊員成群結隊,又一次走進了地窖當中。
“還有什麼花樣沒錄過來著?感覺最近的影片都不是很賣座了。”一個人說道。
“管他呢,”另一個安保擺了擺手,很是不屑地說道,“你一天三餐都吃飯,偶爾下一頓餃子,還不是要單獨點個白飯?這種東西只要有那些心理變態的傢伙喜歡看,無論重複度有多高,都能賣出去——實在想不到什麼新花樣,或者那個病人身體支撐不住了,大不了錄些最稀鬆平常的就好。”
說著,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那直到人半身高的籠子內部:裡面躺著的那人只露出一個背影,側身躺著,臉向著裡面,似乎已經在冰冷的囚籠裡睡熟了。
“嘖,”一個安保隊員不屑地砸了咂舌,“裝什麼硬漢:先是在用刑的時候一聲不吭,現在又墊著胳膊在籠子裡面睡著了?裝什麼!”
旁邊那個負責開鎖的安保突然忍不住插了一嘴,開口抱怨道:“這幾天都說了多少次了——洗手,洗手!能不能洗了手再碰別的東西啊?這密碼鎖上面都被血跡糊成一團了,看都看不清。”
“唉,婆婆媽媽的幹什麼?拿指甲扣開,或者拿水衝一下不就好了麼……”一個安保接話道。
“真是服了你們了……”無奈之下,那個安保隊員只好把大拇指使勁地按到密碼鎖的按鈕上面,塗抹起來,試圖靠按壓抹去上面已然變成暗紅色的血跡。
他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還不知道,就因為貪快,沒有用水把整個鎖頭洗乾淨,而是選擇抹開幾排數字的血跡,直到找到正確的密碼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