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孤野,美人作伴,本該是星光溫柔、旖旎無限,但是趙牧靈無法動彈不說,更是提心吊膽。高瑤開口之後,趙牧靈才稍鬆了一口氣,再次答謝道:
“多謝高瑤姑娘相救之恩…!”
高瑤一隻手向旁邊一揮,風聲響動,林邊的一棵樹應聲而倒,正好倒在兩人之間的篝火餘燼之上,漸漸又有火苗閃動,高瑤又才說道:
“謝什麼謝?你以為我自己烤出來的東西我自己沒數,一塊焦炭還好意思昧著良心說成是‘美食’,你們人族確實厚顏無恥,為了活命什麼都能說得出來、做得出來…!我知道很難吃,只是看你傷得太重,所以想讓你將就一下,沒想到居然會這麼難……”
高瑤欲言又止,怒氣言語之中尷尬又羞澀,趙牧靈也略感尷尬,但是知曉高瑤是一片好心,於是便安慰道:“高瑤姑娘心地仁慈,落落大方毫不拘泥,是我不識抬舉。要是姑娘不嫌棄,等我傷好之後,願為姑娘親手做一道我家鄉的小吃答謝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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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做飯…?”高瑤突然站起來,雙眼疑問又充滿期待。
趙牧靈轉過頭,眨眼稱是,高瑤突然又神色落寞,自言自語道:“以前小時候他也給我做過飯,可是我都不記得是什麼味道了…!”
聞聽高瑤之言,趙牧靈也一時神傷,小時候的味道無論是誰都很懷念,對於趙牧靈來說,那就是姐姐的味道,瞧見高瑤一幅高冷的樣子突然變得傷心楚楚,趙牧靈一念閃過,說道:“有了,你等我一下…!”
言罷,趙牧靈便以心念溝通自己的‘靈體’分身,在三洲山河靈犀河畔的陋室小院兒之中,另一個趙牧靈捧著一隻嶄新的水瓢,正坐在自家院子裡和木白以及老怪商量恢復山河的大計,突然一念而至跑出了一句題外話,對木白說道:“幫個忙吧……”
於是,在高瑤對面躺在地上的趙牧靈突然直愣愣挺身站起。
高瑤傷心漸去,心裡不停地告誡自己要狠下心決不回頭,就像在西崑崙洲時的他一樣,即使自己厚著臉皮幾次找上門去,他也從沒回頭。瞧著趙牧靈忽然站起來,高瑤瞬即警惕後退,但是趙牧靈卻又跟著動了起來,似乎是不由自主。
只見包裹趙牧靈全身的木殼外甲蛻變出了一隻木質手臂,伸入趙牧靈懷中取出了一個袋子,又從袋子裡取出了幾串糖果串兒,從篝火之中將幾串糖果串兒送到了高瑤面前,雖是木質手臂,卻根本不懼火焰高溫,甚至連幾串糖果串兒也在手中完好無損。
“這是…什麼…?”高瑤瞧著手中紅紅綠綠、色澤誘人的糖果串兒,肚子又開始咕咕呼喚,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烤的焦黑魚翅,羞赫難言。
趙牧靈在木白的幫助下,藉助於體外木甲的力量終於站起來,後背痛不欲生,不禁在心中問候了幾句對自己出手相助的豬長白,站起來之後說話更加痛苦難當,卻笑聲道:“這就是我說的家鄉小吃…!”
言罷,兩人隔著愈燃愈烈的篝火將糖果串兒送入口中,趙牧靈早已經吃慣了糖果串兒酸甜苦澀的滋味,面無表情,只當是果腹,而對面的高瑤卻揚眉又皺眉,一顆果子吃完之後笑了起來,一串糖果串兒囫圇便沒了。
瞧著高瑤神色輕鬆,趙牧靈卻憂心忡忡,如今突然又跑到了北海,卻不知身在北海何處,車前和白鷺也不知所蹤,而且自己身受重傷,估計一時難以痊癒,另外那兩個傢伙按道理來說此時應該在自己身邊才對,卻也沒見蹤跡,看樣子十有八九是掐在一起了。
此時天涯茫茫、無處可去,即使是糖果串兒也了無滋味,不禁突然間想起了小鯉魚,可是心中呼喚了幾遍,小鯉魚還是在沉睡之中。
高瑤出走人間之後一直都無心吃東西,其實也餓了很久,糖果串兒酸酸甜甜甜到心坎、酸到眉尖,滋味正好,所以,不一會兒功夫便吃了個精光,猶然還沒有過癮,本來還想厚著臉皮問趙牧靈討要,卻見趙牧靈愣在原地,心事重重,一時也不好開口。
而且之前兩人在海面上偶遇,其實高瑤是打算一走了之的,經過幾番猶豫最後才回去救下了趙牧靈,當時趙牧靈已經在海水中昏厥漂浮了半天,高瑤有愧於心所以沒有明說,此時一想,更不好意思再開口問趙牧靈索要糖果串兒了。
趙牧靈思索故人好友,卻始終是舉目空空,兩人都沉默之際,夜色中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北方天空數點虹光如彗星掃尾,一閃而至,懸浮在林間樹梢上頭,雖然只有為首的一人是地仙境,但是其餘的十幾號人皆是金丹境和元嬰境,只高不低。
為首之人黑髮之中已有白髮漸生,腳踩在樹梢之上,輕盈如燕,俯視喝道:“女賊,沒想到你還有同夥,本來我們念著你和我們乃是同族,還打算讓你歸順我族,饒你一命,卻沒想到你居然狠下殺手,如今也留不得你了,把東西交出來,我保證讓你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