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牧靈在一旁欣賞木白震懾人心的一場好戲,不禁大為歎服,更是慶幸木白是友非敵,否則恐怕將是一個比陽老魔還要更為恐怖難纏的對手。
在木白麵前,即使心思深沉陰險如高趾,始終也沒有絲毫反抗選擇的餘地,不論表裡是否一心,一切都盡在木白掌握之中。
高趾被一腳踢開,聞言趕緊起身,兩隻手掌盡皆白骨,雙掌環扣於胸前,口中喃喃唸咒,雙眼緊閉,片刻之後,其胸前忽然緩緩顫抖,連帶著全身也抖動起來,其全身上下的白骨隨之作響,如玉珏叩鳴悅耳,但觀高趾猙獰恐怖的面貌,又不由讓人覺得驚悚肉麻。
趙牧靈瞧著面前的高趾,不禁大為奇怪,呷了一口酒平復了心情,向木白問道:“他這是在幹什麼…?”
木白走了兩步上前,舉手示意讓趙牧靈放心,說道:“他要和你立下血契,認你為主,所以…他正是在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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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血’…?他身上也有血…?”趙牧靈頓覺耳目一新,瞧著高趾全身白骨的稀奇模樣,就算是榨乾,也實在不像是能擠出一滴血水的樣子。
木白拿著酒壺酒杯自斟自飲,姿態比之趙牧靈抱著個酒罈子顯得風雅瀟灑許多,不過,木白全身上下皆是糾纏在一起的根鬚木藤,和高趾一樣,其實也不像是有血有肉的活物,只不過在趙牧靈眼中,早已經瞧慣了木白的樣子,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而且和高趾相比,木白渾身仙氣飄飄,生氣旺盛,一派正氣,和高趾渾身邪氣截然不同,望之親近,相交可親。此時瞧著兩者都走到面前,趙牧靈才發覺,兩人和平日所見的活物其實相差甚遠。
一念閃過,趙牧靈才意識到自己對木白老友頗有不敬,於是二話沒說,直接抱著酒罈自罰了幾大口。
木白雖然察知到了趙牧靈的心念,卻不以為意,笑道:“萬物皆有其形,凡是能開啟靈智,入道修行之輩,都內蘊天地之造化,或長或短,或大或小,體內自有一口精華,也便是精血了,只是其形其狀其貌都各有不同而已,你瞧……!”
趙牧靈轉眼望去,高趾胸前的白骨之上微紅光芒閃爍,點點精華凝聚在其環扣的雙手之間,濃縮成了一滴靈氣旺盛的鮮血。鮮血凝聚之後,四周頓時仙氣騰騰,和高趾本身散發出的氣息大不相同。
高趾將血滴託在左手掌心之中,口中咒聲暫停,以右手在自身和趙牧靈之間上下左右指點滑動,一氣呵成之後,又將左手掌心之中的血滴潑向身前。
趙牧靈見血滴向自己迎面飛來,下意識想要躲開,但是那滴鮮血飛到半空便沒有再繼續往前,而是停留在了高趾右手劃過的地方,只見血滴緩緩流淌,一道道血線交織結成了一座玄奧繁密的陣法,血線最後收尾合攏之際,趙牧靈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環繞在周圍。
高趾緊接著又念道:“以吾之血,契吾之約,尊汝為上,奉汝為主,汝上吾下,此約即成,若有背行……若有背行……”高趾以鮮血刻畫法陣毫不遲疑,但是此刻已經到了最後,卻突然難言出口,滿面為難之色。
趙牧靈觀摩著眼前法陣,一心感受著周圍的莫名力量,沒有太在意。木白冷聲說道:“怎麼了?出不了口?是要我幫你嗎…?”
高趾急忙搖頭,咬牙狠下心,接著說道:“若有背行,神消魂亡…!”
木白笑道:“嗯,很好,算你識趣。我知道,今日我強行讓你認我這位老友為主你心有不服,不過,哼,有你謝我的那一天。”說完,木白又轉身對趙牧靈說道:“老朋友,別看了,該你了…!”
趙牧靈瞧著眼前的法陣還沒有瞧出個名堂,指著自己疑問道:“我…?”
高趾主動締結契約,已經是屈辱至極,看著自己對面一問三不知的趙牧靈,心中不由得氣道:“就這麼一個傻乎乎的人族小子,不害死我就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有什麼‘謝’字可言,哼…!算我這輩子倒黴…!我要被我逮到機會…!”
木白將高趾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沒有再多說什麼,也沒有再繼續為難,對趙牧靈說道:
“老朋友,這我就不得不說你兩句了,這位‘高本仙’乃是仙骨之靈蛻變而成,地位崇高,如今人家主動和你結契認你為主,已經是奇恥大辱,你怎麼還能再如此羞辱於他,趕緊簽下契書呀…!”
趙牧靈皺眉,略感尷尬,幸好酒意早已經紅臉,掩藏得還算很好,側過臉以單眉獨目對木白使以眼色。
木白飲盡杯中之酒,立時恍然,收起手中酒杯酒壺走到趙牧靈面前,拍額說道:“怪我…怪我…!怎麼能讓這種小事耽誤了老友你喝酒呢。”言罷,木白拉著趙牧靈轉過身,又悄聲說道:“借你一滴血。”
趙牧靈抱著酒罈子,更感為難道:“可是我不是真身在此啊…!”
木白道:“沒事,只要你的靈體心念與你的真身相連,我便可以取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