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如此,他亦是如此。
上了馬車之後,顧老將軍便長嘆了一口氣。
“當初我真是瞎了眼,竟同意了你與錦公主的婚事。如今想想,長安城哪一家的姑娘,不比她喬明錦心善,不比她喬明錦好?”
若是當初他隨便娶一個別家的姑娘,也不會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
“那是陛下的旨意,父親不必為此後悔。”
儘管經歷了這麼多,儘管已經親耳聽到了她說成婚只是一個局,儘管如今他遍體鱗傷,他都不曾悔過。
他顧慍和,這一生都不會為了他做過的任何一件事情後悔。
不管是什麼事情,他都不曾後悔。
就算是娶過她,他也不後悔。
“她喬明錦,心真夠狠的。”顧老將軍又嘆了一口氣,“只是可憐了你,這些日子受了這麼多的苦,還要遭受百姓們的非議。”
顧慍和笑了笑,道:“無妨,都是些無關輕重的事情。”
此刻,喬明錦的馬車內,沉默已久的宋祁安終於開口:“喬喬,你不該這樣做的。顧慍和若是死在了這一戰,怕是會惹怒顧家,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喬明錦似是在賭氣。
“他活著,與死了,都會給我造成麻煩,還不如直接死了。”
“好了,別生氣了,放過他這一次吧。”
“我若放過他這一次,改日他可會放過我,放過大齊百姓們,放過我的親人朋友?”
喬明錦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宋祁安連忙試著安撫:“別生氣,彆氣到自己了。”
“祁安,我知你心善,容易心軟,可你萬不該對他心軟的。”
她又嘆了一口氣,逐漸將情緒平復下來。
“他那樣的人,不配得到別人的憐憫。”
“可是,起碼這一世,他從未做過任何壞事。喬喬,你仔細想想,那些事情都是前生他做的,與今生的他沒有任何關聯。
前生的顧慍和,並非是如今的顧慍和。此時的顧慍和,分明沒做過任何壞事,我們怎麼能就這樣定了她的罪。”
“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壞人永遠都是壞人,他顧慍和,永遠都是那個最可惡的人。”
她語氣篤定,不給宋祁安再次開口的機會,又道:“他不值得你這般憐憫。”
“並非是憐憫,只是就事論事罷了。我方想明白這件事情,若是前生的他與今世的他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那前生顧慍和做的那些惡事,犯的那些罪孽,就不該落到今生的他身上。”
“你好生糊塗。”喬明錦試圖拉回宋祁安的想法,“難不成,我們要等到他做出了那些事情之後。
等到他領兵血洗長安城之後,等到他篡位成功殺了父皇殺了所有人的時候。
等到他再一次把我打入昭獄的時候,再定他的罪,再恨他,再怪他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宋祁安想了想,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他輕嘆口氣,望著喬明錦又道:“罷了,不管他了。”
他根本就不可能勸得動喬明錦,她太恨顧慍和了。
喬明錦道:“祁安,你該明白,有人是不值得你同情的。”
宋祁安沒有回答,他忽然抬起手,為她整理了一下發髻。
他溫聲道:“頭髮都亂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喬明錦情緒終於緩和了下來,她輕聲應答:“應是方才沒注意到。”
他為她整理好頭髮,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包用紙著的蜜棗。
“甜的,要不要吃?”
喬明錦瞬間兩眼發光,她一把接過蜜棗,一口吃下去一個。
蜜棗的甜於唇齒之間流露,她瞬間開心了起來,將方才所煩惱的一切都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