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對前十名選手出身星球的經濟援助,第一個完成我們的四千英里賽程的選手,將有權利和他的隊伍一起,進入洛科斯的王宮,親自面見奧林匹亞之主,尊敬的佩圖拉博大人,以及奧林匹亞總督,卡麗豐大人……”
緊張的期盼與躁動在空氣中瀰漫,並被眾多選手和選手團隊成員的竊竊私語、深呼吸乃至直接歡呼標上強化的句點,在泰勒弗斯雪山之下、低空錨定的鐵原要塞的龐然蔭庇中醞釀。
來自三百餘個隸屬於奧林匹亞麾下行星的選手,在主持人提出的豐厚條件下,隨著澎湃的心潮而加重了各自的呼吸。
即使臺上的主持者沒有明言,最終的頭等大獎究竟擁有多少價值,但面見星團的絕對主宰,已經是無數人窮其一生都不敢想象的獎賞。
更不必說,兩名主宰在整個星團之內被提及時,都往往被冠以慷慨豐饒之主的別稱美譽。基因原體與他的共治女王,已經不遺餘力地為整個地區帶來了毋庸置疑的繁榮和發展。
“你們已經領到各自的號碼牌與身份標識,選手們!在這場賽程中,保管好它,因為它內含的定位儀與資料匣,將作為你成績的證明,併為你們沒有在比賽過程中違反友誼的規定而作出佐證……”
從近地軌道,若是直接透過舷窗向下方看去,高大的騎手與各自的猛獸,便縮減為雪白山巒側邊的一個小小的黑點,被雲層所遮掩。
因此,此時對這場開幕式感興趣的基因原體們,則聚在了佩圖拉博臨時徵用作轉播室的戰術指揮室中,觀看著投影屏中由攝像機僕拍攝所得的景象。
具體而言,唯一對此不夠感興趣的例外是康拉德·科茲,他正在把他那似乎永遠用不完的筆記本攤在翹起的腿上,坐在一旁,用一支羽筆寫寫畫畫。
“他們是怎麼來到奧林匹亞的,”福格瑞姆單手撐在鋼鐵桌面的一邊,半側著身體,手指點了點投影的一角,“這支隊伍的母星,似乎並不具備星際航行的能力?”
他再三觀察了這些參賽的隊伍,顯而易見地,他們各自母星的科技能力無疑大不相同。
而他當前所指向的小隊,很有可能科學水準還停留在成熟的工業誕生之前——他們所穿衣著的材質和縫紉方法,甚至還停留在親手捕獵、用針與動物的筋去縫合的程度。
“卡麗豐派遣了船隻和考察隊伍,前往我們轄區之內每一顆確認附屬關係的星球,確認是否有參加盛會的意願。”
佩圖拉博坐在他的座椅上說,這張鐵椅自打造完成以來,使用的次數並不多,如今還處於較為嶄新的狀態。
“我們不希望一顆星球,因為其經濟、科技和政治的落後,而錯過了參與藝術與體育盛會的機會。儘管不同星球間的其他評價指標,必然會與體育的培訓水準產生關聯,但我們依然抱著一種期望,即我們不會錯過那些生在落後之地,卻擁有足夠潛質的選手。”
“這可能會改變他們的整個生命,乃至整顆星球的未來。”福格瑞姆微笑著說道,“就像是約五十年前的徹莫斯人會做的夢,一覺醒來,整個徹莫斯就變得和典籍中的古地一樣建設完備、水草豐美。”
“羅伯特·基裡曼對奧特拉瑪眾多世界的治理,給出了相關的經驗。”佩圖拉博說,“如果一顆星球加入帝國後,生活甚至變得不如從前,這總是……”
“不夠完美的?”
“不合原則。”羅格·多恩突然說,淺色的眼睛轉動時,結合螢幕中的光影,像有電流在其中順著血管流淌。
“不合法理,不夠公正……”後方,康拉德·科茲的聲音彷彿從不存在之地幽幽飄來,證明了他同時關注著這邊發生的事。
“你是仁慈之人,佩圖拉博。”伏爾甘說。
他的評價讓佩圖拉博稍稍地愣了一剎,微微搖頭,比起反對,這更像一種感嘆:“我不常獲此評語,我的兄弟,尤其是當這份評價來自於你。”
“拿好它,佩圖拉博。”費魯斯·馬努斯開口道,他的銀色眼睛正盯著投影背景中,泰勒弗斯雪山上直通天幕的傳輸塔。
他們抵達雪山腳下後,先是透過運輸用飛行器快速抵達山體中部,然後進入塔樓,讓升降平臺將他們徑直送入鐵原號中;康拉德·科茲一度提出要復現佩圖拉博年輕時徒手攀登雪山的舉動,很不幸地,沒有人理會他。
“最後一分鐘的準備時間,選手們!照看好你們的動物朋友,馬蹄鐵都打好了嗎?”
“那名主持人,是我年輕時麾下一名凡人士兵的後裔。”佩圖拉博介紹道。“據他本人所說,他的祖父講述的故事令他對我的存在心生嚮往,而他的家庭卻不希望他進入軍隊,所以他換了一個方式來接近我,比如在文職上走得足夠遠。”
“他是什麼?宰相?議員?王座啊,很抱歉,我才發現我不瞭解奧林匹亞的政治架構。”福格瑞姆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膀。
“你不需要了解政治架構。因為他是洛科斯時報近年來最有天賦,且社會評價最出色的自由撰稿人。”
“這可真是意料之外!”鳳凰大笑道。“好吧,好吧,看看他那年紀,看起來確實不像是在元老院裡頂著光禿禿的腦門高談闊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