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圖拉博的一隻手正強而有力地扶住他的肩膀,而另一隻手則握成拳頭,停在他的腹部附近,顯然剛剛對著他的腹部狠狠來了一拳。羅伯特發出一陣乾嘔,拽著佩圖拉博的手臂勉強站穩,尋找著混亂的重心和腳踏實地的觸感。
“醒了?”佩圖拉博問,拾起他的戰錘,向因為靈能控制被擊破而渾身抽搐的異形之王點了點頭,“那是你的獵物,羅伯特。”
——
沙漏空間站在他們背後爆炸,就像這些時間裡在奧西里斯星團炸開的每一艘異形戰艦一樣,在瞬間的刺目光輝爆發後化作宇宙中無數纖細塵埃的一部分。
羅伯特·基裡曼坐在他的座椅中,緩慢地眨眼,靜靜地看著奧西里斯星團叛亂的根源在燃燒中湮滅。
靈能的控制沒有對他造成身體上的過多損傷,僅有的一些輕度傷痕也在基因原體的超凡自愈能力下緩慢癒合。但精神的拉鋸戰讓他陷入了一種幾乎無法移動的深度疲倦,在接下來的任何一秒之內,他都可能忽然沉沉睡去,讓精神在連續數日的睡眠中獲得足夠的休養。
佩圖拉博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觀看靈能種的末日。
“你做得很好。”鐵之主說,“戰損比控制得當,計謀明確而有效,而無法抵抗靈能攻擊不是你的問題。假如在那裡接受異形之王攻擊的是我,我同樣會陷入不能自控的狀態。”
“最後也做得很好嗎?”羅伯特輕聲問,嗓音嘶啞。
“假如你指的是把異形之王切成一團半固體蒸汽的漿糊,並搶了十三把我們的爆彈槍在那團漿糊上浪費了鋼鐵勇士的十三組子彈,我會就此事要求極限戰士報銷我們的軍費。”佩圖拉博嚴肅地說。
這讓羅伯特短促地笑了一聲:“我會的,兄弟。”
鐵之主拍了拍羅伯特·基裡曼的肩膀,調出資料板上羅格·多恩視角的介面。
由於羅伯特·基裡曼現在無力移動,帝國之拳的戰士和被派去協助的那一小批鋼鐵勇士正在料理巢都的情況,為這次剿滅叛亂的行動收尾。基裡曼沉默地透過多恩的視角看著異形對那座巢都所做的事。
出乎他意料的是,異形沒有毀滅巢都,或者讓巢都變得更糟——一座巢都也很難變得更糟。
相反地,那些異形改造了塞佩圖斯十二號的地表,將骯髒變形的建築推倒,搖搖欲墜的樓房拆除,替換上異形自己華麗而具有特色的長廊、迷宮和樓宇。
富有奇異設計感的鐘樓在巢都中亭亭樹立,透明的水晶和乾淨的金色裝飾點綴著所有建築區塊的連線之處。巨大的透明沙漏中盛裝著不知如何存在的乳白迷霧,作為廊橋和軌道的支撐與裝點。天空中數千年重工業積攢的黑霧被驅散,灰白偏藍的明淨光頂成為世界的底色。
這裡就像一個精心設計的博物場館,收藏著一個嶄新文明的最後一抹餘暉。
羅格·多恩率領軍隊在複雜的廊道中前進,尋找巢都總督的蹤影。
由於異形之王已死,他沒有遇到任何敵人,連自動防衛的機兵和護盾都不存在。奧西里斯人在街道的兩側退避,失去異形的管控後,他們沒有抵抗帝國遠征軍的力量,而他們的叛亂也忽然間具備了足夠的原因。
多恩手下的戰士們安靜地前進,羅伯特認出率領一小批鋼鐵勇士的連長丹提歐克,他正和一個格外高大的帝國之拳戰士並肩前進。
一股氣流在他的側後方吹來,工匠莫爾斯從虛空中走出,來到他身邊。
“你要怎麼處理這座巢都,羅伯特?”工匠問。“帝皇不會管得太細,你有權對這顆星球做任何事。”
在羅伯特給出回答之前,他的極限戰士指揮官們踏入大廳,沒有戴頭盔,整齊地向自己的軍團之主行禮。
羅伯特讓椅子轉動了一圈,面對他的戰士。
首戰過後,羅伯特明顯地發現這些戰士臉上多了一層更深的信任,且這種信任不是出自基因或血緣。這就是戰爭的力量,勝利的力量。就連他自己也從這場戰役中獲得了一種別樣的鼓舞。
他的肌肉自動找到一個恰恰適用於此時此刻的莊嚴微笑。“你們做的很好,戰士們。”
“這是我們應做的,大人。”戰士們回答。羅伯特辨認著他們中的每一個,回憶他們在整場戰役間做的每一個決定,完成的每一件事。他欣慰地發現這些出色的軍官表現出了諸多的優點,有些甚至連他自己都需要學習。
也許在他們返程之後,他可以和這些軍官依次單獨聊一聊,探討一些實際的理論。現在不行,他太累了。
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過分緊繃:“格倫,你的策略奏效了。”
軍團的副指揮官低下頭:“我險些將第十三軍團帶入巨大的陷阱。”
“那是我加入軍團之前的事,不要再為此愧疚了,格倫·沃索托。”基裡曼說,“馬裡烏斯·蓋奇,你的每一次追擊戰都非常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