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一日,下界一月。
轉眼慕風已在北斗七星上獨自度過了數月時間,然而比起漫長的百年,這數月光景卻是不值一提的。
數月以來,七星上的整座行宮,七星外的整條天河裡,裡裡外外只有她一人。
原本昀天免她刑罰,將她禁足百年是為了替她脫罪,百年時光對於壽命無限的仙神來說不過彈指一瞬。可如今,孤身一人的日子,時間如此難熬,於她而言,的確算是不小的懲罰了。
自當初被帶上雲荒至今,天界已過數月,下界也已過了十年有餘,不知人間可曾發生過什麼大事?
記得當初魔界中人大肆吞食修者靈魂,那時她自顧不暇,無心關注太多。如今想來,不知魔界在密謀什麼,重霄與墨月是否會達成共識?
此時慕風攜琴孤身坐在行宮外的天河裡,纖長指尖隨意撥弄著琴絃,思緒隨著琴音一同飄遠。這天河除了七星外,再也無星無月,一道道迷濛白霧相互繚繞著漂浮在清澈平滑的水面上,白霧裡藏著無數忽明忽滅的流螢。遠遠看去就像是在人間所見的銀河一般,朦朧璀璨,別有一番景色。
而她的北斗七星漂浮在這雲荒上空的天河裡,更像是處在仙境中的仙境,整個神界除了她,再也沒有人能在這天河裡安家了,不知這算不算是帝君對她的優待。只是,這裡環境雖美,卻孤獨了些。
尤其是,如今小白和燭九陰也不在身邊了,平白少了不少樂趣。
想到這兩人,慕風不由得聯想起風傾羽,當初她利用他給的靈珠掩去自身氣息獨自離開妖界,至今未曾與他聯絡,不知他是否還在為她擔心?
神思恍惚間,視線中隱約浮現一抹紅影,慕風抬眸遠望去,只見公子一身輕透紅衫,內著淺白交領中衣,舉止從容優雅,自遠處迷茫的水霧裡翩翩而來。墨髮輕揚,衣袂翻飛,一如初見般妖冶傾城。
這麼巧,難道是幻覺?
慕風狐疑的搖了搖頭,可在這眨眼之間,風傾羽已到了跟前。
“風兒……”
“阿白。”
慕風仰起臉,望向面前之人此刻居高臨下的絕世容顏,周圍水霧迷濛,有些看不真切。
“你怎麼會來這兒?”
“聽說你被禁足,我……想見你一面越發難了,這次如不順道過來,想再見你是不是隻能等百年以後了?你在神界百年,我在妖界可要等三千年……”
風傾羽頓了頓,話音之中帶有幾分落寞與淡淡的委屈:“風兒,你是不是有心躲著我?”
“怎麼會呢。”
慕風站起身衝他寬慰一笑,見他神色失落,伸手拽著他的袖口輕輕晃了晃。轉念想到這拉他衣袖的動作自己已經多年不曾做過,未免引起不必要的尷尬,又訕訕的收回手,與他保持著一步遠的距離。
“我不傻。”
風傾羽將她的連番舉動看在眼裡,眸中的失落絲毫不減:“你還是怕連累我?”
見他如此刨根究底,慕風無可奈何,感嘆道:“阿白,按下界的時間算,我認識你快一百年了。或許對於你來說,這點時間不過是眨眼的事。可對我來說,它真的很久,久到像是過了一輩子。在我心裡,你早就是我的親人了。”
風傾羽不解道:“為何突然說這個……”
慕風目光悠遠透過天河望向下界,眉頭輕蹙起:“前些日子,我得知重霄在四處尋找隱世高手,吞噬他們的靈魂和神骨。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的所作所為,或許會和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