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前的化療和術後的化療方案,其實就是多變的,每個教授,都有自己的理解,而且還要看病人各自的耐受程度。
畢竟病是長在人身上,而不是物體,想怎麼切就怎麼切。
在辦公室裡,陸成正在和山原談論威利的治療方案。
山原道:“陸成君,其實,現在這個威利最好的,最為一勞永逸的治療方式就是單側的截肢。這是能夠保證他性命,讓他活得最長的最好方式了,而且風險也小。”
“但是現在的問題就是,他才二十三歲,有自己的女朋友,而且現在還沒有工作。”
“如果截肢之後,他再想找一份比較好的工作,都會受到極大的限制,而且可能他的女朋友也會離開他。”
“威利和他的家人都不同意這個方案。”
“這就是比較麻煩的事情了。”
“他這是多發的腫瘤啊,難道還要做多個入路進去,一一進行刮除嗎?”
陸成望著那片子上,教科書樣的洋蔥樣X線的表現,瞬間覺得,教材上的每一句話,都是如此簡單地概括了別人的一輩子,最開始背它的時候,覺得簡單。
但是其實,每一種病都不簡單。
威利和他的家人都不同意,陸成也是能理解的。
雖然作為一個醫生,他也可能會推薦威利進行截肢術一勞永逸。
但是,截肢之後的生活質量,是威利想要的嗎?
如果做一個幸福指數的話,可能威利自己更加想要完整的四肢活下來十年,而不是斷一條腿活下來二十甚至三四十年。
陸成自然是不太確定張興教授會最終選擇怎麼樣的手術方式,但他自己心裡卻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問道:“那布朗醫生和張興教授是怎麼決定的,他們會做全下肢腫瘤骨取出,滅活再植術再加植骨術嗎?”
全下肢腫瘤骨取出,就是把整條下肢的所有骨頭,全部手術取出,到外面做腫瘤的滅活,然後再重新放進去。
再在刮除腫瘤的部分,再做植骨術。
這可不是簡單的手術。
骨頭要取下來容易,但是要再裝進去,還要它活下來,可不容易。
首先,骨肉是需要血供的,沒有血供,就會壞死,那麼,就要整個下肢骨的營養血管並且將其儲存,在把骨頭放進去之後,再請顯微外科的人來縫合血管。
神經倒是不需要怎麼處理,畢竟本身骨頭上的神經纖維就少,所以,即便不打麻醉,如果不考慮肌肉和軟組織的疼痛,刮人的骨頭,其實是不怎麼痛的。
所以講,刮骨療毒是忍受很大的疼痛,在醫學的角度,是說不通的。
當然,除了神經和血管之外,肌肉的重建,那是相當麻煩的事情。
骨肉所有的運動,全都依賴於附著於骨頭上的肌肉。
你要進行重建,那可真是精細和龐大的工程。
為什麼?
因為你一旦重建出了差池,以後可能出很大的問題。
就這麼說吧,一個人想往前走,但是如果你重建肌肉的時候,肌肉搭建錯誤或是止點放錯了,他可能就橫著走了,而他這麼多年形成的肌肉記憶,已經讓他習慣了在往前走的時候,要收縮那幾塊肌肉……
或者說,他可能無意識地踢別人一腳,而他本人可能只是僅僅想站起來……
不能出絲毫的岔子,這裡面涉及到的東西,那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按照陸成估計,這個手術如果真要像他想的這麼做,沒二十個小時,醫生輪流來做,肯定做不下來。
山原齊木訝異地看了看陸成,似乎很意外陸成一個研究生竟然明白這麼多,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這就要布朗醫生和張興教授和威利去溝通了,我們做不了決定。”
“陸,如果你是這個病人的主刀醫生,你覺得你會怎麼做?”
山原齊木聽了陸成的說法,覺得很有意思,所以習慣性地問了一句,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陸成今天才是第一天來這裡。而當初他剛上臨床的時候,別人直接這麼一個問題就把他給幹懵圈了。
這個問題,對現在的陸成而言,的確是有些太過深奧和專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