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多慮了,”趙德昭打斷楊延定:“朝廷有反壟斷律法,倘工場一家獨大,最終必受到律法嚴懲。”
楊延定說到:“嚴懲又如何?錢進了國庫,百姓並未享受。而且這不是錢的事,而是社稷的機會在減少,窮者愈窮,富者愈富。”
“當貧富差距到一定程度,貧者揭竿而起,社稷動盪,那些富者的財富同樣也會被剝奪。”
“為了社稷千秋基業,必須現在就有所行動。”
慕容德豐聽了半天,這才開口問到:“楊大人,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楊延定說到:“社稷若要穩固,老百姓須得有起碼的保障。”
“以下官之見,當對那些富者課以重稅,將此稅收全部投入於醫保司,義務教育司,以及修繕各地道路橋樑。”
“此即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慕容德豐思慮一陣:“這倒是個好辦法,起碼讓百姓在出行,看病,教育方面沒有後顧之憂,如此他們才能放心的自己去創造更多機會。”
“不可,”趙德昭說到:“倘課以重稅,誰還願做千人工場?如果都是十人工場,那豈非大大的浪費人力物力?”
“且原本規模化產出的成本很低的布匹,老百姓可以以更便宜的價錢買到。”
“為何要用那種小規模成本高的東西充斥櫃檯,讓老百姓花更多的錢採買?”
趙德昭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規模化,叢集化之後,生產成本將大大降低,但這樣又容易讓中小工場活不下去。
這就是個悖論,幾千年來都沒人能解決。
“趙行長謬矣,”楊延定說到:“倘大規模產出的布匹真的很便宜也就罷了,如此百姓能得到更多的實惠。”
“偏偏他定下的價錢,只為將那些小工場擠垮。”
“譬如現在市面上的布匹,由建隆布行,開寶商行,以及乾德商行三家壟斷。”
“因是三家平分市場,併為違反社稷反壟斷律法。”
“但三家布行老闆沆瀣一氣,正在一點點提高布價,甚至要高於十人工場的價錢。”
“如此算來,他的利潤高達數倍,似此等無良商家,如何不課以重稅?”
“況商人本為逐利,雖令社稷繁榮,但其本質仍是掠奪財富,須得提早設法打壓。”
聽到這裡,趙德昭心中在冷笑。
原來楊延定就是衝著他來的。
建隆,開寶,乾德三家商行,實際的幕後控制人都是趙家。
只是為了避開反壟斷律法,趙德昭鑽了個空子而已。
沒想到商行剛剛上規模,有了一定的話語權,就引起了楊延定的反感。
實際上楊延定並不知道這三家商行都屬於趙家。
或者說除了極少數人,在其他人眼裡看來,這三家似乎是競爭對手,大有一副你死我活的樣子呢。
楊延定的最終目的也並非抑商,而是讓財富平均一些,這樣社稷才能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