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祖郭威始,大周便一直厲行節儉,所以皇宮並不算大。
宮室宮城一週不過五里,正殿叫做大慶殿,是舉行大典的地方。
大慶殿之南幾間宮室,是三省辦公的地方,目下趙匡胤總領朝政,日常便在此處辦公,此處與大慶殿有門樓相隔。
大慶殿之北的崇政殿,是皇帝視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會、郊廟典禮完成時的受賀及接見外國使臣都在此處舉行。
大慶殿西側的勤政殿,是皇帝平日聽政的地方。崇政、勤政之間的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後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
後宮的宮室也不過集英殿、昇平樓等少數幾座,柴宗訓接見韓智興、向興洲二人,便是在文德殿。
御史臺監察御史不過八品,御史不過從七品,侍御史也不過從六品,官階雖小,朝會之時卻能遠遠見到皇上面容。
而韓智興、向興洲二人雖是名將之後,不過卻蔭封掌管御史臺內部之事,所以從未見過皇帝。
此次皇上召見,二人既興奮又緊張。
興奮是因為抱著幻想,緊張是因為參劾符彥卿,是他二人純粹為了擺脫京察之舉。
行過禮後,二人仍是不起:“皇上,當日遊湖之時,臣等愚鈍不識聖駕,以至於言語多有輕慢,懇請陛下降罪。”
“不知者不罪,”柴宗訓說到:“二位且起來答話。”
倆人小心翼翼起身立在一旁,偷偷一眼瞟去,那辛公子不是皇上還有誰?
“朕且問爾等,”柴宗訓說到:“參劾魏王,是你二人自主之舉,還是背後有人指使?”
“回皇上,”向興洲對到:“魏王仗著皇親國戚,一向在大名橫徵暴斂,先前一直有御史參劾,目下部分御史被徵調協理京察,臣等實在看不下去,便決心以下犯上,上書彈劾魏王。”
柴宗訓點點頭,又問到:“參劾魏王,爾等可有實據?”
“皇上,”韓智興說到:“魏王府屬官劉思遇,主政大名搜刮百姓可不是一兩年,且先前歷次都有御史參劾,若非魏王授意包庇,那劉思遇豈能一直屹立不倒?”
柴宗訓微微皺眉:“朕是問爾等可有魏王授意包庇劉思遇之鐵證,那種想當然的話就不要再說。”
韓智興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見此情形,向興洲搶著說到:“皇上,若說先前欲核實,總因大名距汴梁路途遙遠而不能成行,目下劉思遇兄弟正關押大牢,只要皇上一問,便可知事實真相。”
“朕會問的,”柴宗訓說到:“若參劾屬實,朕定當有賞,若不實,朕也會重懲爾等。”
向興洲驀地跪下到:“皇上,臣還有本奏。”
“且奏來。”
“皇上,臣斗膽說一句,我朝歷來言官可風聞奏事,臣等不過履行職責而已。若所奏之事屬實,魏王改之即可;若不實,便當是提醒魏王自省,如何卻要治臣等之罪?”
柴宗訓笑了笑:“你倒是膽大,會狡辯,朕且問你,你是言官麼?”
“回皇上,蒙皇上恩蔭,臣忝為御史臺屬官,可算言官之列。”
“嗯。”柴宗訓又笑了笑,這向興洲腦子轉得快,膽子也算大,目下正因屬官蔭封多被褫奪,韓通府上晚間一直有人上門。不如便安插一個他這一系的人進京察衙門,也算讓韓通知道,這京察並非針對他魯王一系。
“卿等實心任事,朕心甚慰,”柴宗訓說到:“向興洲、韓智興上前聽封。”
“臣在。”
“朕便任爾二人為京察監正,舉凡京察中有不平事,爾等可上奏直達天聽。但監督途中,不可有任何改變京察細則以及妨礙京察順利進行之事,否則朕定嚴懲不貸。”
“臣等遵旨。”
沒想到真撿到個機會,二人樂呵呵出了文德殿。柴宗訓心下卻頗不自在,何時能有一套完整的規則出臺,讓他不再苦心搞平衡?
現在平衡事小,最緊要是查出魏王符彥卿到底有沒有授意劉氏兄弟搜刮地方。
韓智興、向興洲二人彈劾符彥卿升官的訊息迅速傳遍朝野,隨即彈劾諸王的奏摺如雪片般飛來,柴宗訓一律留中,只說待京察過後再辦。
趙匡胤聽說了二人彈劾符彥卿的事,急忙去問趙德昭:“大郎,韓向二人參劾魏王,是否受你指使?”
“父王,”趙德昭笑到:“當年你為殿前司都指揮使,韓通為侍衛司都指揮使,你與韓通一向不睦,而韓智興也受其父影響,一向對宋王府不屑一顧,他怎會受我指使?”
趙匡胤說到:“不是你指使的就好,須知如今情勢下,還是不要得罪魏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