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傅知衍忘記了。
黎霧不是黎知出生後就沒了,她陪伴黎知了許久,在她的印象裡媽媽並不是一個虛無的影像。
但黎知還是選擇了赴約。
不過不是她過去,而是傅知衍過來。
當晚,壽宴前三個小時。
黎知做完了所有的妝造,只需要換上禮服就可以前往宴會廳,傅知衍就是這些時候來的。
別墅裡的傭人在傅知衍過來前已經退下,大門敞開,他邁著矜貴的步伐進屋,黎知就坐在客廳,她的背影和黎霧是那麼的相似,讓傅知衍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看見了昔日美好時光裡的故人。
黎知回頭:“傅先生,請坐。”
對於傅知衍的顏值,黎知是認可的,今日瞧著他一身西裝,比往日裡更俊朗,她遙想過去自己母親遇見他的時候,是不是就是被他的外表欺騙了。
傅知衍和黎知彼此觀察著對方的情緒,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將帶來的一個本子遞給了黎知。
“這裡面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黎知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這是一本淺紫色且非常精緻的本子,紫色是她母親最喜歡的顏色,這樣的本子在她母親的書房裡有很多,她小時候也偷偷地翻閱過,但裡面都是空白,沒有一個字。
她也曾問過她母親為什麼收集這麼多空白的本子,她母親只是笑了笑,說她長大以後會明白。
過去她始終想不明白,如今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甚至都不需要開啟這個本子,就知道里面定然寫滿了一個少女的心事。
她拿過本子細細地琢磨,封面上鐫刻的印花圖案已經有一些褪色,像是長年累月被人撫摸過後的痕跡,此刻在她的眼裡看起來是那麼諷刺。
呵,男人啊。
總喜歡用事後的深情來自我欺騙,掩蓋當初對女人的傷害,殊不知覆水難收,舊傷難愈。
“孩子沒了,知道來奶了,人都入土了,開始表現自己深情了。我母親都去世那麼多年了,你在這裡表現深情是為了降低自己的愧疚嗎?”
傅知衍蹙眉,“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黎知雙手拿著本子看向傅知衍,問他,“”那你是什麼意思?說好了不打擾我母親的生活,但每年清明、我母親生日你都去,食言而肥的事情你做的還少嗎?你就確定我母親想要看到你?”
“我不管你們傅家有多厲害,有多強大,這些都與我沒有關係。我最後告訴你一次,我與你們傅家沒有任何的關係,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僵硬挺直的背脊,堅定的眉眼宛如指引旅者歸途的明燈,熠熠生輝地熄滅傅知衍眼裡的最後一抹期待,“傅先生,你們家的事情我並不想參與進來,今日壽宴過後我就會離開。”
“如果你真的顧念舊情,就告訴你的人,沒事別在我面前晃悠。”黎知眼底的寒意漸漸加重,周身的氣質和傅知衍是那麼的相似,“我不是我母親。”
茶几上剛好有陸清澍忘記帶走的打火機,她是想要點燃了本子直接丟在垃圾桶裡的。
可轉念一想又有什麼用處呢。
她母親已經沒了,做再多的事情也於事無補。
只要這日記存在一天,他就永遠不可能走出來,困住傅知衍的從來不是一本日記本。
黎知開門見山地詢問傅知衍,“傅先生,我說的,夠明白了嗎?”
傅知衍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