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兵府的北苑,老太太正被一群小崽子們圍坐一團,樂呵呵地喝著府裡剛剛備好的酸梅湯。
“老祖宗,現下熱不熱,要不要再上些冰塊?”秦妙是南方人,知道南方的夏天有多悶熱難耐,比不得北方,夏季短暫且乾燥。她很怕老太太一路奔波後,會適應不了南方的鬼天氣。
“還好還好。我從小也是在杭州長大的,雖說待在平陽幾十年了。但這副身板啊,多少還是對南邊的水土有些記憶的。無妨,無妨!”老太太反手拍了拍秦妙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過緊張。
秦妙擰眉想了想:“那好吧……”不過轉眼又不太放心,揮手和一旁的紫萱低聲吩咐道:“把府裡的大夫叫來。”
紫萱得令後,從容地出去喊人。不一會兒,一個老朽樣子的人從門外被帶進來。
“老祖宗,我還是不太放心。讓人請個平安脈吧。”
眾人皆是一愣,連謝玘都不曾想到請大夫把脈這種細節,倒是讓秦妙注意到了。
謝玘順勢也勸老太太:“祖母一路勞累,還是讓大夫瞧一瞧,也讓我們安心不是。”
老太太拗不過小輩,就讓大夫請脈瞧了瞧。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些疲累,身子泛虛,就地修養幾日就好,飲食上注意清淡解暑即可。
謝府這邊正熱鬧地聚在一塊開心逗樂,張府這裡卻有些愁雲不展。
“大人,謝家那裡有動靜。”劉師爺躬身候在書房內,對著書桌後的張府臺稟報。
張府臺正好在看平陽來的密線,聞言抬頭扯了扯他那一簇劍眉。“怎麼說?”
“有這麼幾個事。您不是讓我們盯著謝府麼,前幾天我們的人在謝府門口見到了一個久違的人。”劉師爺環顧左右,書房內本就沒什麼人,可他心裡本就泛著虛,下意識地張望,確定安全後,仍壓著嗓子說道:“張家娘子,還帶著一個小童,想必是她的兒子。”
張家娘子?和他本家?這是誰?
想當年張家小娘子那出塵的姿容勾得張大人死活都挪不開眼,寧可活活要了人家夫君的命,沾上血,也要將人壓在身下纏綿。可過了這些年,竟一點都想不起來這人是誰。實在令人唏噓。
劉師爺見他好似有些不陰,心下也是滴汗無數,自家這個風流大人,也是奇了。他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就是那個賣豆腐的張家,她夫君是個秀才。”
張大人這才從腦袋深處扒拉出這麼一個模糊的影子,好像還蠻清麗可人的。“怎麼了呢?那人我記得自毀容貌了啊。”
啊,對,當年她是直接在自己行事的時候捅他不成,直接拿簪子當場毀了臉。他依稀記得,那張本該水嫩如豆腐般的玉肌,血痕連連,頗為恐怖,害他興致全無,不得不終止了動作。是那個女人啊……
“她去謝府做什麼?”
劉師爺搖搖頭:“屬下尚未探陰實情,但總歸有些不安。”那女人如此烈性,即便最後迫於形勢離開了潯陽,他劉師爺是記憶猶新的。所以當謝府出現這個久久消失不見的女人,他不得不多留了個心眼。
“你說的對,這女人有怪異。派人盯著點,別讓她惹出什麼么蛾子來。”張大人也想起當年種種,聯想到那謝玘和秦妙,心中頓時引發忐忑之感。世間事無湊巧,就怕人為置之。
“還有一事。”劉師爺想了想。“謝家來了一大家子。”
張大人哧了一聲,“聽說了,一大早搞得城裡人仰馬翻,生怕不知道他家老太君來了。這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劉師爺卻不以為然:“老爺,可不僅僅是老侯爺夫人,連那個二房三房都一併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