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的嘲諷,變成了自嘲。
“而我們這些人呢?哪怕就是真的拼死拼活,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從名牌大學畢業,也只能從底層苦苦的熬起,沒日沒夜的加班,累得像條狗,租房子擠地鐵,但還是幾十年都買不起房子。還得看那些沒有真才實學,憑關係進公司的關係戶,那些公子哥和大小姐的臉色。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思?有什麼意義?這還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呢。要是考不上名牌大學,那不是更慘?那就只能搬磚了!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努力學習不是為了這個的!所以我看開了,我不學了,我不浪費這些時間了。”
我們幾個人都看著小海。
他還是一個孩子啊。
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曾經是那麼的天真,那麼的無邪。
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新鮮與期待。
太單純了。
單純的傻里傻氣。
單純的像一個十足的蠢貨。
單純的看不出眉眼高低。
看不懂人情世故。
看不透人心險惡。
識不破笑裡藏刀。
錯把虛情假意,當成了以誠相待。
可現在,他說的這些話。
卻是那麼的世故。
那麼的滄桑。
像是飽經了世事浮沉。
看破了紅塵。
像是還沒有來得及長大,就已經老了。
都說,人可以一夜長大。
伍子胥,一夜白了頭。
但小海的成長,都沒有經過一夜。
只是經過了與陶家人的兩場對話。
但又似乎有些不對。
他的這些感悟,不像是突然就有的。
而應該是進城之後,在耳濡目染,在潛移默化之中。
就接受了這些的薰陶。
他本來就是一張白紙。
被甩到了鬧市。
沾染上了五彩繽紛。
可能,那時候他還沒有全信。
沒有完全覺得自己之前追求的都沒有意義。
直到被陶家潑上了墨。
不,應該是潑上了糞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