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個生面孔中,最惹他注意的,是緊挨著陳登的一位文士。
這個人約有三十五六歲年紀,劍眉星目,膚色白皙,長髯飄飄,看起來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尤其是他身上的那套藏青色的長袍,更是凸顯出他的雍容和華貴,讓人一眼難忘。
這個文士似乎感受到了湯佐的目光,不經意間與湯佐對視了一眼,看到湯佐正在打量著他,他的嘴角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並且對湯佐點首示意。
大廳的正中央,陶謙先是清了清嗓子,這才舉起酒杯,朗聲說道:“諸位請速速舉起酒爵,與本府一起開懷暢飲,來慶祝這個來之不易的勝利!幹!”
話音一落,陶謙一仰脖子,便將酒爵裡的酒喝的一滴不剩,他先乾為敬,別人就自然而然的沒有什麼話說了,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之後,陶謙又斟滿了一杯酒,他端著酒爵,忽然起身離座,徑直朝著湯佐走去,臉上更是堆滿了笑容。
他走到湯佐面前,湯佐立刻站了起來,陶謙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湯佐,略顯激動的說道:“佑明啊,這次如果不是你,我徐州難保,境內的百萬百姓更會受到曹操的摧殘,本府身為徐州牧,奉朝廷而牧守一方,當曹操大軍到來之時,本府卻無能為力,本府實在是對不住徐州的百姓啊,若非是你力挽狂瀾,趕走了曹操,本府定然會成為千古的罪人。為此,本府要代替我徐州的黎民百姓敬你一杯!”
陶謙的這一番話發自肺腑,話一說完,立刻畢恭畢敬的朝著湯佐敬酒。
湯佐急忙起身接住了陶謙敬來的酒,忙道:“陶使君言重了,我之所以能夠如此,全賴使君對我的信任,如果不是使君撥給了我三千精銳的丹陽兵,我也無法完成重任,更不可能迫使曹操撤退。除此之外,還和徐州將士的拼死抵抗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絡,如果不是他們與曹兵廝殺血戰,誓死保衛徐州,我也無法與之配合,裡外夾擊。這一杯酒,我替所有與曹軍作戰的人喝下了!”
陶謙見湯佐將那杯酒一飲而盡,而且湯佐也十分謙虛和懇誠,一點也不居功自傲,心裡也是一陣慰藉,認為湯佐是個可以託付大任的人。
他拉著湯佐的手,轉身走到了與陳登鄰座的那個文士面前,對湯佐道:“來來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徐州的別駕從事糜竺糜子仲,本府能夠使得徐州百姓安居樂業,有一半都是子仲的功勞,這次他更是運送大批糧草輜重前來助戰,你們多親近親近!”
“原來是別駕大人,湯佐這廂有禮了!”湯佐抱拳道。
糜竺緩緩的站了起來,對湯佐拱手道:“張校尉一戰成名,街頭巷尾早已經傳遍了,如今見到了真人,果真有大將風範,令糜某佩服、佩服!”
湯佐和糜竺寒暄了幾句,也算是認識了。陶謙隨後逐一將新來的幾位生面孔介紹給湯佐認識,一個二個都是徐州一帶的名士。
慶功宴上,酒過三巡之後,陶謙開始賞賜有功之人,湯佐首當其衝,被賞賜了五百金和兩千銀,以及五百匹布帛。這些金銀和布帛,都是別駕從事糜竺剛剛從郯城運送過來的勞軍之物,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湯佐沒有再拒絕,而是坦然接受了陶謙的賞賜。畢竟自己現在一窮二白,沒錢以後咋整?而且這些也是自己理應所得的。
這一夜註定是個狂歡夜,整個彭城內,上到州牧陶謙,下到黎民百姓,都沉浸在喜悅當中。
但湯佐卻沒有多少喜悅的心情,反而是憂心忡忡。因為他知道,曹操只是暫時的撤退了,待休養過來後,將會再次在徐州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湯佐悶悶不樂的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同時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他赫然發現,坐在他對面的陳登,也在用同樣的目光注視著他。
忽然,陳登蠕動了幾下嘴唇,似乎在對他說些什麼。看口型,好像是在說“今夜子時,城西土地廟見”。
四目相接,轉瞬即逝,湯佐再看陳登時,他已經端起一杯酒,扭臉和坐在他身邊的糜竺歡飲起來。
慶功宴散後,湯佐帶著從陶謙那裡得到的賞賜,直接去了軍營,將獲得賞賜的絕大一部分都平分給了軍營裡的將士們,剩餘的一小部分則拿出來做為撫卹金,託人送給陣亡將士的家屬,自己連一點都沒有留。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的這種做法,讓初次跟隨著他出生入死的丹陽兵們很受感動。而且湯佐本人驍勇善戰,經常身先士卒,在與曹軍的幾次交戰中,丹陽兵早已經對他心服口服,之前的驕狂之氣蕩然無存,換之而來的則是溫順乖巧。有句話說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得兵心者,無所畏懼。
這次湯佐將自己得到的賞賜盡數分給了丹陽兵,丹陽兵們的內心受到了感觸,頓時覺得和湯佐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丹陽兵們難以抑制住自己喜悅的心情,便將這件事宣揚開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彭城內的所有軍營都得知了這件事,湯佐很快便獲得了全軍上下的一致尊敬。
湯佐靜靜的坐在自己的營帳裡,並沒有休息,他一直在想,陳登和自己約在深夜見面,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嬌豔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