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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視鏡中,村子的輪廓漸漸消失。車窗外,山巒被厚重的雲層籠罩,樹木失去了色彩,整個世界蒼白沉寂。

車內,藤堂夕夏號啕大哭,聲音洪亮。越前龍雅左手扶著方向盤,右肘搭在車窗邊緣,手指支住額頭。

他嘆了口氣。

“女人真是麻煩。要不是喬伊說給我報銷全部費用,我才懶得來找你。”

話音未落,藤堂夕夏一拳過去,捶在他肩上。

“力氣還挺大,看來沒什麼大事。那麼,讓我們來聽點快樂的歌曲。”

他伸手要開啟收音機。

她抽噎著罵他:“你好煩啊!能不能有點同情心?你說你來這裡有什麼用?不是說好要保護我不受傷害嗎?”

說完,她哭得更大聲了。

“我還沒幫你呢?又是充當你的追求者,又是邀你去徒步,可你不接招呀。寧願跟著那個忍足去做社群服務,也不跟著我混。”

“我沒有跟著他!”

她激動地嚷道。

“行行行,是他跟著你。那家夥防我跟防什麼似的。我看你們相處得那麼好,我不自己找點樂子,杵在那裡當電燈泡嗎?再說了,你自己上趕著被傷害,我還能攔著你?”

她沉默下來,嘟了嘟嘴,眼淚再次湧出。

龍雅掃了她一眼:“所以,他又把你甩了?”

他投來的目光中帶著些幸災樂禍。

她瞪了回去,吸吸鼻子,低頭哽咽道:“他......他給我表白了。”

“這不是好事嗎?你在這哭得這麼慘,玩我呢?”

藤堂夕夏抹了把眼淚,側頭望向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不再說話。

16歲那年,她在倫敦的地區賽中已經小有名氣,一切都按照預期發展。那時的她依舊橫沖直撞,面對不公平的事,會拍案而起、挺身而出。

中學時期,清水部長曾提醒她“過剛易折”,而就在那一年,她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價。

一次比賽中,因為個人恩怨,她的膝蓋被惡意擊傷,並被調動滿場奔跑。因膝蓋劇痛而倒地的瞬間,她想起忍足曾經說過的話——

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你拼上健康去換。

花火大會上,面對他的淡然,她竭力掩飾內心的波瀾,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因為,她不想做乞求愛情的人。

倒地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中學三年級時自己的那份執拗,毫無意義。

那一刻,她很想他。

八個月的複健結束,她返回東京。她想放下自己的倔強,去見他,親口告訴他,她真的很喜歡他。她走到了冰帝高等部的大門口,往來的人群追逐著、打鬧著、嬉笑著。

她驀地被痛苦攫住,閃身躲進了陰暗的小巷。

她想起了12歲的自己。那時真好,她能跑能跳,無畏無懼。

她不再是12歲的那個她了。現在的她,被疼痛壓彎了腰,整顆心被怯懦填滿,寧願放下自尊,也想求一個擁抱。

左膝傳來撕裂般的痛感。

是幻覺,但還是很疼。

她拖著步子,一瘸一拐地離開。

那些痛苦與掙紮,還是像以前那樣,藏起來吧。至少這樣,在他的記憶裡,她永遠是燦爛的。

車窗外,山景褪盡。他們穿過繁華的都市,歷經兩個小時,抵達了海邊。

一路上,忍足打來許多電話,發來許多訊息。藤堂夕夏關了手機。

她走下車,向海邊靠近。幹涸的眼淚在面板上留下一層緊繃感,海風一吹,臉上泛起幹澀的疼。

龍雅跟著下車,拽了一把她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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