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這天清晨,許荊吃早餐的時候接到一通電話,何嘯打來了,他平靜地說:“你能幫我把練習冊帶過來嗎?我忘記拿了。”
許荊咀嚼完最後一口包子,慵慵地問:“在哪。”
“我房間的書桌上,物理練習冊,橙色的。”
“哦。”她應一聲,推開凳子。
“謝謝。”何嘯說,而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走上樓,轉動對面那門的門閂,一股茶香沁鼻而來,清冷悶香爬滿每一個器官,悶是因為窗戶和窗簾被死死關住再加上回南天,房內黑的像一片無行星的外空。把燈開啟後,室內的陳設盡顯眼前,很普通的酒店風,清一色的樸素,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櫃子,櫃上列滿了書籍,看不出這間房主人有什麼樣的個性。
許荊是第一次來何嘯的房間,所以環視了一圈才看到對著陽臺的書桌,書桌上四五本堆了一層,她翻了一下,發現他口中的物理練習冊被壓在中間,許荊抽出練習冊,又把剩下的書挪整齊。
離開的必經之途是擺在中間的單人床,她繞過著過去,發現地上躺著一個玩偶,太陽花,笑臉。許荊在原地愣住,心頭酸苦了一下,但也就一下,她略過玩偶走到門口,可是把著門閂的時候她再次愣住,擰過了麻花後,她返回來拾起玩偶,把它正面朝上置在床頭。許荊這才闔上門安然離去。
一去學校就差不多到早讀了,早讀完還有四十五分鐘的早練才下課,而四十五分鐘分成半個小時寫習題和十五分鐘講解習題,學校總是有能力把為數不多的時間碎片化,一分一秒再切割,區區一個一天課程開始的前菜就豐富忙碌的不得了。
趁早讀結束課代表發習題的時間,於執又趴下去了。課代表路過他們這兒把兩人的習題一起放在了許荊桌上。於執的書壘在右手邊,也就是沒有許荊的那邊,他睡得沉穩,許荊挑出他的習題輕輕越過他的腦袋疊在右邊的書上。
許荊自個埋頭看題了,並沒有叫醒他的打算。
這幾天陰雲遍佈,天空時不時吹來幾陣風,穿過窗戶,書頁飛卷。老師的聲音在“刷刷刷”的紙張中伴來,地理老師李清海既是班主任也是年級主任,實話實說,許荊是真聽不懂他講課,地理知識點雜亂,課程實在無趣,她根本悟不懂地理。
在外班學生看來,這位年級主任鐵齒銅牙,謹遵校規,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搗亂,被記處分都算輕的,可怕的是他會把你喊到辦公室,對你進行戳心的道德批判,聽完,恐怕你覺得自己連出生都是錯的;但在本班學生眼裡,這位老師刀子嘴豆腐心、極其護短、鐵漢柔情。就拿於執與他來說,上個學期於執揍方峻,五蟬兒把李清海從辦公室喊出來,李清海把這倆鬧事的喊進辦公室。
“你叫什麼名字?”李清海問。
於執和李清海都盯著唯一的外人,方峻才意識到他是他的老師,只好捂著破了血的顴骨,老實道:“……方峻。”
“哪個班的?”
“……十四班。”
“十四班……吳老師的班,你等著,我讓吳老師把你領回去。”他抄起手機發訊息。
“哦!”方峻以為就這麼完事了,瞥一眼旁邊的於執,於執感覺到了,睨著眼橫他,他隱隱害怕的窩囊地收回目光。
“你回去再寫一份檢討書,兩千字。”李清海是命令的口吻。
“憑什麼?!又不是我一個人參與了!”他強烈反抗,拉扯了傷口,疼的嘶嘶嚎叫。
“你說憑什麼,還好意思問?!”李清海體型偏胖,加上只有一米六幾的身高,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宏壯,似有麥克風卡在喉嚨裡,“你說說你為什麼欺負許荊,於執是幫助同學,出手仗義,你一個一堵牆一樣的個欺負人家小姑娘好意思?!不知悔改,有什麼臉面問憑什麼!以強欺弱,以大欺小給你光榮的有成就感了!”
“草!”方峻罵了一聲,踹一腳旁邊的辦公椅,辦公椅順勢摔倒在地上,巨大的聲勢讓其它老師都嚇了一跳,頓時嘩然。
他欲奪門而出,於執眼疾手快伸出腳,把方俊重重絆倒在地,單腳壓踩上他的左肩,叫腳下之人動彈不得,於執眼底腥厲,猶如抓到了獵物的鬼,叛逆之色恐怖,居高臨下地督掌中之物,“錯了麼?”
“你……有種給我等著!”方峻壓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紅漲。
於執腳力加大,半屈著身子,一字一頓地冷聲發問:“錯了麼?”
“嘶……嘶嘶!”方峻慘叫連連,“錯了錯了!我錯了!”
一旁的李清海看情況差不多了,扒拉於執,“差不多得了,差不多得了。”
於執硬著身軀不動。
“幹嘛,你還要鬧出人命啊?”
於執終於松下腳,臨了還踹了他一腳。
後來李清海對方峻又進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連帶著剛趕來的吳老師都在劫難逃,教訓完他們,就讓他們離開了,於執想跟著他們離開,卻被李清海叫住。
“嘿!小子,我還沒讓你走!”
他轉過來,一臉茫然的表情貌似在說:您剛剛該教育的不都教育完了嗎。
李清海抿一口水,清清嗓子繼續講道:“你說你也是的,下手那麼狠,在辦公室也敢動手,要真鬧出人命我想保你也保不住……”
“您要不然也讓我寫個幾千字檢討,記個處分也行。”於執現在憤怒、傷感各種情緒在頭上,還想著也許某個人在等自己,沒一點耐心受心靈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