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焉坐在許城府衙之中坐北朝南的大椅子中,一條腿高高的翹起,他銀髮飛揚,雙目微微閉著,說不出的瀟灑寫意。
曹洪則雙目緊閉,半坐半臥倒在下面的一張椅子之中,可見他被陳焉惑心**戲弄之後,至今也沒回過神來。
其餘郭嘉以及眾將官也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這一番折騰,到了最後竟然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許城,實在是個天大的好訊息。他們個個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望著椅子中仍昏迷不醒的曹洪,都是面帶嘲笑之意。
陳焉忽然睜開半閉著的雙目,一瞬間眼眸之中精光暴射,他伸出手來,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啪”的一聲打了一個響指,之後坐直了身子,對曹洪說道:“曹洪將軍,該起床了!”
此聲響指一落,曹洪如同被雷擊中一般,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嘴角流出口水來,還瞪著大眼高聲叫道:“休想!陳賊,你休想進入許城一步!”
此言說罷,府衙中鬨堂大笑,領頭的幾名將領差點笑掉了下巴,郭嘉身子骨不好,笑得渾身哆嗦,咳嗽連連……
陳焉也是忍俊不禁,低頭看著堂下的曹洪,搖頭說道:“你且看看,這裡是哪兒?是不是似曾相識啊?”
曹洪咬了咬牙,環視四周,忽然一個機靈,站起身來,大叫道:“不可能!這裡是許城的府衙啊!你們怎麼進來的!說!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
這話說完,堂上又是一陣大笑,笑聲如雷,久久停不下來。
曹洪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敵人眼中如同傻子一樣,可是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麼來到了許城之中,當然更不會知道陳焉怎麼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許城的府衙。
曹洪只記得自己好像是不小心睡著了,睡著之前最後的印象就是陳焉的一雙銳目如電的眼睛盯著自己……
曹洪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大夢,夢中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走,走啊走啊走,走得十分累……
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一覺醒來之後自己竟然到了許城的府衙之中,還被陳賊和他的手下當成了笑料?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曹洪心中吶喊,終於感受到了絕望和無助,他鐵漢的意志漸漸被瓦解,他望著陳焉,低聲說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陳焉微微一笑,說道:“曹洪將軍,你親自帶著我們從大門走進了許城,如今你卻什麼都不記得了,這事情……好奇怪啊?”
曹洪聽罷大驚,反反覆覆重複道:“我帶著你們……帶著你們進了許城?胡扯!放屁!鬼話連篇!”
曹洪聽見這個事實之後,再一次歇斯底里了起來。他心中自己一直是個忠貞不二,剛正不阿,忠心耿耿的好守衛,這種賣主求榮,通敵叛國的事情怎麼可能會是他做的呢?
曹洪跳著腳大叫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這裡只不過看似是許城的府衙,其實根本就不是!”
說罷曹洪放開了腿,就要往外跑,還未跑出幾步,忽然堂下一旁閃出一名健將來,伸手擋住曹洪去路,冷笑道:“哪裡走?”
這人身高八尺,器宇軒昂,正是徐晃。
陳焉擺擺手,說道:“罷了,徐晃將軍,讓他出去看看也好。”
徐晃聞言閃開,笑道:“也罷,量他跑不了。”
曹洪也不顧旁人的羞辱,邁步出門,去看到府衙外面陽光明媚,街道熟悉,不正是許城嗎?
這下子曹洪更是崩潰了,自己竟然真的帶著敵人來到了自己鎮守的城中?可是城中的兄弟們呢?自己的守衛呢?為何許城到處都插滿了陳焉帶來的“漢”字旗和“陳”字旗?
曹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聲叫喊道:“老天爺!我是撞了鬼了啊!我是撞了鬼了啊!”
便在此時,曹洪忽然覺得身後冷颼颼的,他下意識回過頭來,正好看到一頭白髮的陳焉如同魔神一般站在自己身後,臉上帶著嘲弄笑意,只聽他說道:“怎麼?看來你真的是什麼都忘了?算了,可能是你受驚過度,一時間失去記憶了也有可能。”
曹洪如何相信自己會忽然失憶,可是他到底為何來到這裡,真的是全然不知,他思來想去,只覺得腦中劇痛,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猛地抱住陳焉雙腿,大喊道:“他***,老子跟你同歸於盡,跟你同歸於盡!”
曹洪這點本領,陳焉全然不看在眼裡,他輕輕一推,便將曹洪推開,說道:“同什麼於盡,我除了奪下了許城,一來沒殺你的弟兄,二來沒泡你的老婆,你何必這麼苦大仇深?”
曹洪聞言一愣,這才想起了自己的部下和妻兒,當即更是大驚,連忙問道:“他們人呢?我的手下呢?我老婆和我孩子呢?”
陳焉撇了撇嘴,說道:“你的部下聽說曹操在徐州大殺四方,到處屠城,都是心中不滿,已經投降了八成,剩下的我也沒動,都給你趕到了城東門處待命,你老婆孩子我也沒動,跟你那些不願意投降的部下在一起。”
曹洪沒想到陳焉竟然如此好心,也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咒罵,一時間眼睛翻白,險些再次暈倒。
陳焉連忙拉住曹洪,說道:“我答應過你,你要是肯將我引進城中,我便饒你一命,我和曹操不一樣,曹操太殘忍,你看我多仁慈啊?”
說道這裡,陳焉微微一笑,倍兒有自豪感。
曹洪則是心中糾結不已。若陳焉說得當真沒錯的話,那麼眼前的陳焉的確是個仁慈之人,再加上他乃是天子的親兵,雖然外界都說他劫持了天子,可是畢竟也沒什麼證據。
可是畢竟陳焉是曹操的死對頭,而曹操是他曹洪的哥哥。雖說曹操並不真是曹家人,本來應該姓夏侯,但是畢竟同姓。
曹洪前思後想,小腦袋瓜一下子糾結在一起,思慮再三,還是一咬牙,說道:“不行,陳焉,你這傢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現在並不知道,承蒙你饒我一命,日後我定當報答!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