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周道元再是不爭氣,那也是姓周,入了周家宗祠的人。
他的死,不可能就這麼輕飄飄過去的,周家一定會另尋機會報複回來。
這個時機,在六月初五。
北川沒有春日,四五月的天,空氣中都還帶著冷意,夜裡更是不必說,若是不燒點木柴取暖,再蓋床厚些的被褥,人都感覺有些挨不過去,可一進入六月,便驟然轉暖,熱得人有些坐不住。
其實若單純的熱也便罷,它還極其的幹。
鄭魚自認不是特別在意容顏的人,可這麼長時間的幹熱,叫她的臉還曬脫了好些皮,無奈,人只能到香粉鋪子上,買些護養的水粉。
昌都男子向來有敷粉養顏的習慣,可北川一個個都粗漢子,饒是曬的兩頰生紅,黑亮黑亮的,也不會用這些東西,
他們甚至以膚色黑的程度為榮。
因而鄭魚和蟬衣進店,香品鋪的老闆便自動預設為是給人買的,還誇她好福氣,得了個俊俏的美人,當得知她是為自己買時,一時那異樣的眼光便投了過來,卻又好似彷彿明白了什麼,理解的說道:“常聽說昌都男子有好……那一口的,不曾想原來小郎君也是,不過你勿擔心,雖說我等未曾見過,但也是能理解的,畢竟像先生這般容顏妍麗的,也屬正常……那小文郎君也真是的,不像話,怎麼能……”
鄭魚:“……”
並非你想的那樣。
近段時日,她進出總跟文彌和蘇立一塊,尤其文彌,常帶著她去萬花樓喝酒,跟她湊得近,似引了些誤會。
她欲解釋兩句,卻聽一陣地動山搖,轉頭看去,外邊已亂做一團,所有人都在跑,也無半點目的地,便是知道往前走,彷彿慢下一步,性命便不保一般。
老闆也嚇到,隔著門問了一句:“怎麼回事兒?”
一個舉著山楂糖葫蘆的小販說:“徐術,徐術的大軍打進來了,你也趕緊關門躲一陣吧。”
人說完急匆匆的就走了,因為走些神,還被撞倒在地,糖葫蘆串也撒了一地。
此時逃命要緊,又有誰還會在意這些東西,他趕忙爬起來,丟下那些吃飯的家夥什就繼續往前跑,混入人流之中。
青天白日便打?
行軍講究一個兵貴神速,出其不意,一般不會選擇這種大家都精神頭好的時候,因為操整隊伍防守太過容易,尤其張酈跟徐術還有過同盟合約,這一出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緣由,那屬於出師無名,勝敗與否,都會被指摘。
盡管庶民的指摘議論其實並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實際的傷害,可風太過大,也是會傷人的。
因而上位者不管出於真心或假意,在不必要的情況下,不會特別選擇做這種沒意義,還損人傷己的事。
徐術是世家培養的將軍,雖說做事沖動些許,可也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
她這邊沒有得到任何一點風聲,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來得及細思,她放下手上的胭脂水粉,匆忙趕往將軍府。
張酈看上去也是剛得到訊息,正在肅整兵馬準備迎敵,兩側是他招攬的文臣謀士,文彌跟蘇立也在其中,這並不讓人感到意外,意外的是,將軍夫人,向三娘也是一身戎裝跟在身後,夫妻二人有種同甘共苦的意味。
生死不離不棄的模樣叫鄭魚不禁想起曾經她跟謝衡,危難之際,兩人也是如此相互扶持,只是……
自從來北川,她已經鮮少再憶起那個人了。
她收斂住過度發散的情思走過去。
張酈道:“先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