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給江寒拒絕的時間,風晴色說:“他其實是仰慕你的,非常非常仰慕。這一點,就算以前你不知道,現在應該也明白了。其實當年陛下能答應你和靖邊王帶兵參與關右之戰,是他力保的,而當時,幾乎沒有人贊成這個決定。他那時也是剛剛獲得了陛下的注意,只是個說話無足輕重的皇子……”
“將軍……”江寒試圖打斷風晴色的話,因為很多事情,她覺得“不知道”會活得更輕鬆。
可風晴色霸道地堅持著自己的話語,沒有使之中斷:“為了說服陛下,他和陛下打了個賭,賭約是三日後,可以在百步之外射中靶心。他想以此證明,年齡和經驗並不能成為阻止你帶兵參戰的原因。”
說著,風晴色笑起來:“這傢伙其實挺呆的,他那時剛剛學射箭,開弓都不能開滿,偏自信得出奇。好在結果如他所料,他成功了,也為你贏得了參戰的資格。”
關右之戰是江寒和江宏領導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如果沒有它,靖邊王府的兵權歸屬問題恐怕要重新審議,如果兵權被收回,靖邊王府便只是一座普通的宅院,一個埋葬了榮光的墓碑。
“他差點廢了手掌,滿手的血泡,任是誰都看著心疼。”風晴色補充了一句。
江寒依然面無表情,好似一顆心是石頭做的一般:“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風晴色說,“他的箭法是我手把手教的,我知道他有多辛苦。就因為知道,才更好奇:明明是兩個不相干的人,為什麼要為你拼命?他告訴我,他和你一樣,都是急需證明自己的人,都是‘不成功,毋寧死’的人。他幫你,也是在幫自己。”
江寒搖頭:“我是想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風晴色把注意力從回憶中抽出,轉而放在江寒身上。她忽的大笑起來,爽朗的聲音傳的原野四處迴盪,那種肆意的笑聲,是別的任何人沒有聽過的,也不配擁有的。
只見風晴色又湊到江寒面前去,閃著她的大眼睛,說:“就是想告訴你了,哪裡有那麼多原因?我覺得你也應該想知道呢!”
江寒扭過臉去。她不想知道,她這個人怕極了麻煩,她只希望活得簡單一些。
風晴色“不依不饒”,說:“你是個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就因為這個,我才要把這些告訴你,讓你這輩子還不清晉王殿下的恩!”
“你……何必呢……”
“寒郡主,當初你答應替我護著他,不過是出於對我的愧疚。我風晴色一生坦蕩,重義輕生,才不需要你的愧疚呢!我要你用真心去守護他,我要你心甘情願!”
江寒的心裡終於生出一絲委屈:“你太霸道了。”
風晴色的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我把我的全部都塞給了你,既然都這樣了,索性壞到底,誰讓寒郡主是大榮國第一個以番號稱呼我的人呢?”
鳳翼將軍,江寒曾經如此稱呼過她,整個大榮國,只有江寒一個人敢在眾人面前如此稱呼她。
惺惺相惜,志同道合,若不是命運有意捉弄,她們兩個姑娘也不會這麼落魄吧。
似乎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風晴色轉身要走,卻在江寒沒有出聲挽留的時候又停下腳步,回頭對江寒說:“有人告訴我,我們幾個人是註定要在一起受苦的。寒郡主,這輩子到底還是我有愧於你。如果有來生,你還想遇見我嗎?”
江寒沒想到,夢中的風晴色竟會流露出落寞的一面,這讓人覺得她越發不真實。
還想嗎?想遇見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