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
江庭大口吞嚥著溫水,渾身打著冷顫,努力讓自己溫暖起來。因為擔心被搜查者發現,江庭徑直跳入了漢王湖中,繞道離開了鐵山路,來到了臨鎮的一家小賓館內。
“他們應該找不到我吧。”江庭回憶起幾小時前的一幕,仍然心有餘悸,“竟然敢對研究所下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江庭思索起來。
“那位老人應該是先秦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他體質很強悍,能直接扛著我從二樓跳下來,只是……他脖子上長出的金色鱗片又是什麼?”
江庭頭疼,他方才從冰水中游出,又頂著料峭春風跑了許久,有些頭昏腦漲,但他仍然逼著自己思考著。
他有種感覺,先秦研究所遇襲之事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整個先秦研究所裡的人都被殺害了,所有物品都被洗劫一空,就連牆壁和石磚都受到了破壞,那些人應該是想要找什麼東西。”江庭有了一個初步的推測。
“但是,當他們回到‘基地’後,卻發現自己有了遺漏,所以再度返回先秦研究所進行搜查,沒想到卻被我碰上了。”想到這裡,江庭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
“老人家絕非凡人,他體質特殊,或許有什麼‘異能’,在先秦研究所遇襲之時,老人家透過‘假死’,逃過了一劫。”江庭嘆了口氣,若非那名老人纏住搜查者,自己只怕也會死於非命。
“老人家,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江庭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他早已不是熱血少年,但心中的那股“氣”依然存在著。
“那些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他們身上甚至攜帶有槍支,來歷非同小可,會不會是境外勢力滲透?”江庭眉頭皺起,“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必須把這個訊息傳出去。”
江庭下意識地想要聯絡何導,對方作為自己的引薦人,或許瞭解一些內幕,但他忽然想起手機早已被湖水泡壞,若非自己隨身帶著一張百元現金,只怕連住店的錢都沒有。
“只能回到住所再說了。”江庭有些無奈,他看向自己的周圍,一個小木盒吸引了他的注意。
木盒巴掌大小,大致呈長方形,稜角被磨圓,包漿暗紅黑亮,如同紫葡萄一般,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雖然江庭主修商周考古,但他還是選修過文物鑑賞課的。眼前的木盒是用深雕法刻的,雕工生動細膩,線條剛勁有力,顯然是一件不錯的木器。
在江庭的印象裡,與這件木器最為接近的是清乾隆紫檀竹節式盒,那件物品至今還被帝都博物館館藏著。
“如果這東西真是清朝的,就算不是什麼名人收藏,光這一件木盒也得好幾千了吧?”
不錯,兩宋元明清之類的朝代,在這個世界同樣存在,只不過發展到後期,卻和前世有了一些不同之處。
江庭有些拿不準木盒的價格,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考古不收藏,收藏不考古”,越是考古學家,就越要秉持本心,決不能動了貪念。
木盒被蜜蠟封住,江庭略一遲疑,劃開了蜜蠟,雖然老人當時神志不清,但這木盒畢竟是後者託付給自己的,如果不將其開啟,江庭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此物。
木盒中放著兩個銅棺,約有隨身碟大小,一個為黃銅,一個為青銅,銅棺下壓著一張墨綠色的卡片,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
江庭有些好奇,黃銅棺表面並無花紋,做工有些粗糙,細小的顆粒被磨得發亮,顯然有了些年歲。
黃銅棺似乎結為一體,棺材前段有一條縫隙出現,像是橫截線一般,江庭心中一動,雙手發力,將黃銅棺分為兩段。
“這還真是個隨身碟啊?”江庭無言,先秦研究所的風格獨特,充分體現出了其歷史研究特色,居然把隨身碟包裝在棺材裡面……
“那這個呢?”江庭又拿起青銅棺,這一次,他發現了端倪。
青銅棺顏色墨綠,其鏽色屬於最典型的綠鏽。江庭伸出拇指,用指甲掐了一下,拇指指甲彎曲,綠鏽並未剝落,啊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綠鏽是真的,不是用膠水粘上的。”江庭點頭,但他心中猜測,這青銅棺有可能是後人用其他方法做舊的。
“奇怪,這青銅棺上怎麼有這麼多的紋樣?”江庭留心觀察,青銅棺上的紋樣風格粗獷而又極其繁複,有些地方必須費很大力氣才能看清。
“這是饕餮紋。”在青銅棺前段,江庭辨認出了一種紋樣。在它周圍,有數個人形紋飾,顯然處於裝飾地位,饕餮紋獰厲怪異,長睛大耳,大口獠牙,令人望而生畏。
“商周青銅器上種種紋樣現象,首先不是出於奇異的審美觀念,而是處於對自然力量的崇敬和支配它的欲·望的幼稚的幻想。”
江庭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了自己課堂上學的一段話,饕餮紋象徵著鬼神、各種兇險野獸,紋飾饕餮則是先民們震懾異族,戰勝恐懼的期望。
“還有夔龍紋。”江庭將視線靠近了青銅棺,“夔龍紋與饕餮紋都是獸面紋,獸面紋並不是只代表一種動物,二者出現在一起並不稀奇。”
夔龍代表祖先,“龍的傳人”這個說法,最早可以追溯至商朝,祖先崇拜在這個時代已經定性,但在青銅器早期,夔龍的地位遠在饕餮之下,祖先崇拜遠不及鬼神崇拜。
“饕餮是天地的媒介,人神相通的使者,也有說饕餮就是老虎的,所以龍虎相鬥並不稀奇,不過古籍中對老虎的描繪顯然難與饕餮在青銅器上的顯赫地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