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故事,是我前半生的故事,說來可笑,很多時候我竟不透徹故事的主人公是誰。
自己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理應是自己,哪怕講述他人的故事,也會帶有自己的感情銫彩和主觀意識。
我的故事,竟讓我失去了自我的判斷,分不清誰是誰。
過去的迷茫使我混沌不清,很多時候,我困惑於無法逃脫的矛盾中,讓我難以確定故事中的自己是我,還是她。
也許,正因為我和她太過相似,所以我無法理解和擺脫那些得與失的迷茫、愛與恨的交織、善與惡的抉擇。
身邊的旁人安慰我說,完美的愛情最美的地方,其實不是白頭偕老的圓滿,而在於原以為抱憾終生的感情,最終失而復得。
他們或許提醒我,人因為“完美”而不擇手段,有一天你會被別人諒解的,這一天或早或晚,你不要著急,只需要保持完美的自己。既然你倖存了,理應珍惜現在所擁有的,即便最累的人是你,也不要抱怨什麼,因為你得到了。
旁人永遠是旁人,他們看到的完美,總是一個完美的故事裡只能有一個完美的女主人公。他們認為我是故事裡的女主人公,那麼旁人眼中的她,自然成了配角。
最可笑的是,他們可以容忍配角的死,卻無法容忍配角得到了男主的愛情。
他們總是這樣認為,一個女配角得到了男主的愛情,還算是完美的故事嗎?
對於旁人的觀點,我時常覺得苦澀,又不完全反對。
身邊的旁人大多數在公司裡,他們每天交付大堆的麻煩事給我面對。誰都怕麻煩,麻煩這個東西最讓人頭疼的,是它的不重複,可麻煩本是生活,像我這樣的,也就把它當作了生計。
我每天早起,每天勤奮,為了自己,也為了那些旁人。
我每天到家很晚,一整天下來身心疲憊,和他說不上幾句話,一門心思往床上鑽。
把他稱作身邊的人,倒不如說成枕邊的人,這樣我會踏實許多。
我時常糾結,在公司裡這樣拼命,面對枕邊的他又該如何平衡。
他每天睡得比我晚,早上起得比我晚,那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比鬧鐘定的時間要早些,並不急於起床。我側臥端詳枕邊的他,他的睫毛好長啊,身為女人的我都生了嫉妒。
我忍不住親吻他的眼睛,又撫摸這張沉睡的俊臉,他卻沒有絲毫反應。
看他睡得這樣沉,心裡忽然有了些許的愧疚,我真應該找個時間好好陪他了。
匆忙洗漱後,我又回到臥室,床上的他還保持我離開時候的睡姿。
我望一眼牆上的鐘表,已經七點了,不知道他今天又能睡到幾點,有可能又會睡到中午。
為了不讓他整天無所事事,我曾無數次要求他來公司幫我,他總是對我說,“我只想跟你吃口軟飯。”
我心裡明白,他是不想來我爸的公司做事。
我向他開玩笑,“行啊,你來帶孩子,我來養家。”
坐在梳妝檯前的我回眸一眼沉睡中的他,想起了他的回答,“行啊,等孩子們學說話了,教他們管你叫爸爸,管我叫媽媽。”
回味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我禁不住對鏡子裡的“自己”笑出了聲,“你真是個奇葩,不怕別人笑話。”
他說,“吃軟飯都不怕別人笑話,讓孩子叫個媽算得了啥。”
我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對她說道,“我是比你幸運的,等我去了你那個世界,再也不會和你爭,再也不會跟你搶,我們還是和睦的姐妹。”
“還記得吧,你曾跟我說過,咱們有比別人更快樂的童年、比別人更深刻的姐妹情義,等我們活到頭髮花白的時候,咱倆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聊著彼此的家庭瑣事,操心彼此兒女的婚姻大事,我們和和睦睦,我們平平安安,我們望著路人羨慕的目光,還有什麼比這更知足的。”
我一邊往臉上塗抹化妝品,一邊對鏡子中的她繼續說著,“一個天生漂亮的女人都希望自己更漂亮一些,而鏡子永遠是不可或缺的。你知道嗎,你剛離開我的時候,有那麼一段時間我從來不照鏡子,家裡甚至沒有一面鏡子。骯髒的我走在大街上,不敢看櫥窗,不敢看玻璃門,不敢對視路人的眼睛,最後連抬頭也失去了勇氣……我的現實世界永遠不會有一件能夠反射出你的東西。”
“家裡的窗戶永遠拉著窗簾,我的世界永遠沒有窗外……我更喜歡黑夜,因為黑色讓我看不見你。”
“我的好姐妹啊,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前半生都在空虛中乏味,又在幻想中流淚……我既心存希望,卻心乏鬥志,我能給自己找一萬種死的理由,卻找不到一個生的藉口……可我還是做不到你那般選擇。”
“我像極了過街的老鼠,既知自己是骯髒的,既知自己無顏見天日,仍是苟且在這世上,偷生於自以為人不知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