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軼一入西夏便不見了蹤影,說是要去尋仇。我給了他幾條路子,也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
“我跟他仔細說過該怎麼救崔瑩,他滿口答應。我總覺得不靠譜。過陣子我往那邊走一趟,親自去看看。”
微颺看到了二十天前的這封信,想了一想,還是命人備車。
無論如何,她也要再去一趟況侯府。
最近的一封信,是十天前的。梁擎那時候顯然已經十分匆忙,筆畫七扭八歪,看著便知道只怕是墊在馬背上一揮而就的。
“……冥爺的人找上門來了。京城怕是要大亂。我會託況侯身邊的親衛給你把信帶回去。你不必操之過急。
“這邊再有七八天我就安排好了,到時候,我會趕回去幫你。放心吧。崔瑩那邊已經有了訊息,似是人不見了。湯軼辦的不錯。
“只是我們深入西夏之後,反而訊息不大靈通了。這不算壞事。你不是說過麼?沒有訊息才是好訊息。
“我知道況侯一回京,只怕各方都按捺不住,你尤其如此。然而還是要通盤考慮一二。
“幾個皇孫都不是省油的燈,萬一有事,即便是你身邊的那幾個小爺,你也要一一問清楚,說不準他們就能幫你個大忙。
“況侯即將出發,只得至此擱筆。
“念甚。”
沒有署名。
微颺的手指輕顫,指尖輕輕拂過最後兩個字的筆畫。
念,甚。
餘,亦然。
“公主,車已備好。”翠微輕聲稟報。
微颺驚覺,把信都珍而重之地放回匣子,又把匣子鎖進櫃子,自己把鑰匙掛在了胸前,這才起身,恢復了之前的肅穆:“走。”
況侯果然並不清楚崔瑩的事情。
“只聽說西夏宮中大亂,走失了不少宮娥內侍。我們倒努力去打探過崔小娘子,但是聽說太子在和皇帝的爭鬥中落了下風,甚而至於被軟禁在了偏殿,餘下的就都問不到了。”
又冷笑一聲斜睨微颺:“不是說,班侯、湯軼都只跟你聯絡麼?怎麼?你也沒他們的訊息?”
微颺心中一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況侯:“班侯在哪裡?”
況侯別過臉,不情願地哼道:“緊緊地跟著桓王,說是信不過恆國公。”
看來,這是在班侯處吃了癟了。
微颺心中好笑,臉上卻正色道:“班侯這就對了。他雖然曾經從軍,也打過幾個大仗,卻從未獨自領軍過。
“徵西此行,茲事體大,他不亂來、不搶軍功,正是顧全大局,不戀棧個人名利。不枉先帝對他信任之甚。
“何況,咱們做這麼多事,若是臨了,竟沒了桓王,那還做來有什麼意思?”
窗外一聲脆響。
兩個人聲音一頓。
緊接著,便是況陵發緊的聲音,慢慢響起:“娘子,你小月子還沒做完,不要這樣辛勞,回房去吧。父親這裡的湯水,我來侍候就好。”
況侯和微颺對視一眼,下意識地同時輕輕搖頭。
“二郎,你,你今天,是不是跟我,跟我哥哥去吃酒了?”盧氏聲音顫抖,幾乎要撐不下來這整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