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高坐在千秋殿主位上的微颺,左相和祭酒對視一眼,感慨萬千。
想當年,先錦王遇刺斷腿之後,先帝曾經分別問過他二人:若是冊立女帝,如今的天下,可會大亂?
他二人不約而同給出答案:必會大亂~!
前朝女主亂國殷鑑不遠,先帝雖然死了兩個兒子,可還有兩個不說,底下還有十皇孫。這種情形之下,無論如何,這皇位也輪不到女子頭上。
而且,他二人心裡清楚,先帝問此事,乃是為了微家這位三小娘子問的。
若是果然這小娘子乃是位公主——哪怕是位郡主,只要是皇室血脈,女帝雲者,還有一線可能。可這位先帝的心頭肉,卻又是個異姓女。
——這是改朝換代啊!
無論如何,這都行不通。
先帝聽了,沉默許久。從那之後,每次一見他二人,便嘖嘖惋惜不已。
可又有誰能想得到,先帝忽然駕崩,前太子被廢,新帝繼位之後,這位長安公主不動聲色,竟成了新帝的左膀右臂。
多少宗室大事,竟都繞不過她去。
這千秋殿已經近百年沒有人坐上過這個主位,如今,她坐在上頭,穩穩當當、端端正正,看上去,竟似在上頭已經坐了大半輩子一般。
“三件喪事接踵而至,然而底子裡,有善有惡,有冤有仇。被害死的,自盡死的,被賜死的。受害人,兇手。都有。”
微颺坐在上頭,一絲一毫都不避諱,徑直說明,“我要天下人能看出來,到底誰不該死,誰早該死,誰死了活該。”
眾人被她膽大至極的話嚇得一個個臉色發白,即便算是對她有一定了解的崔集,都覺得眼前一黑!
“事情,我已經做了一半,另一半,該輪到你們做了。怎麼做,怎麼區分,我不管。我也沒你們擅長。
“禮部,我知道你才上來不久,未必真能撐得起來,所以我請了老祭酒過來,你不懂的,就請教他老人家。
“戶部,喜事能辦兩回,喪事可不行。所以,這回,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該省的錢,你好好省。但不該省的錢,你少花一文,我也是會找你麻煩的。
“如今除了徵西大軍,朝中最要緊的就是這三件喪事。我要它們在一個月內必須全部辦清。
“左相統總,若有人跟您作對,您不用髒了手,綁了那人送去長公主府,我親手砍了他的腦袋送去祭陵。”
微颺說完,左右看看,問:“可行?”
眾人吊著的一口氣這會兒才呼了出來,竟是整整齊齊、不約而同,拱手向上:“謹遵長公主口諭。”
微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直接吩咐崔集:“崔公爺如今事情正忙,禮部怕是捉襟見肘。我這裡有個好人選,已經在翰林院閒得生蟲,卻是家學淵源,你不妨先借去用。”
“多謝長公主,敢問那位是?”崔集大喜,卻一時沒轉過彎來,竟還施禮請問她是誰。
微颺氣得笑,伸手點一點他:“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