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颺轉向安靜跪在地上的梁擎:“到底怎麼了?”
梁擎看一眼似乎已經呆痴了的新帝,慢條斯理朝上拱手,開口道:
“恆國公和桓王入西夏王城受降,等待和談。恆國公發回報捷文書。翌日,西夏翻臉,意圖扣押恆國公和桓王。
“駐守在城外的景王殿下聞訊,提兵入城,大開殺戒。西夏皇宮,除了西夏皇帝和兩個十歲以下的幼子,都未能倖免。
“恆國公還想跟西夏皇帝議和,景王殿下說他……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跟桓王殿下商議,不如直接立個幼子做西夏皇帝,咱們留人監國。待過個二三十年,直接把西夏並進大秦,也就是了。
“桓王殿下十分贊同,便與景王殿下說話,當晚各自寫奏章,一同送到陛下案前。
“可是就在當天晚上,景王殿下的駐地失火……”
微颺一把抓住他,臉色大變,聲音顫抖:“你說什麼?你說,楨兒他,他怎麼了?”
“桓王殿下查明,是恆國公暗地裡鼓動西夏廚娘縱火。”梁擎抬頭看著微颺,惋惜地嘆了口氣,“景王殿下,沒了……”
“恆國公乃是先帝股肱,自朕登基,一直忠心安分,陪在朕的身邊……”新帝在上頭坐著,滿臉疑惑,“他這是,圖什麼?”
“進西夏皇城當天晚上,恆國公為爭功,便搶先寫了報捷文書。桓王殿下和景王殿下都勸他穩一穩再看。恆國公對桓王殿下出言不遜,景王殿下曾經當著一眾將官斥責他以下犯上。
“後來在皇城遇險,景王殿下救了桓王和恆國公的性命之後,恆國公聽說西夏皇宮險些付之一炬,指責景王殿下心狠手辣、有礙天和。景王殿下怒極,想要當場揮拳,被桓王殿下攔住,出了門卻一刀劈死了恆國公的坐騎……”
梁擎平平靜靜,卻將兩個人水火不容的情景活生生展現在新帝和微颺面前。
微颺早就跌坐在大殿地上,聽到這裡,忍不住哭了出來:“糊塗孩子!出門在外,他怎麼能把人心還看得跟在京城一樣?
“恆國公才是聖上御賜的徵西大將軍,三軍統帥,你三番五次下他的面子,有這樣明擺著看不上他。若果然等到回京,就你這不知收斂的直脾氣,怕還要再朝上朝下譏諷於他。
“恆國公為什麼一輩子跟慎國公不親近,不就是因為他想壓慎國公一頭始終不成嗎?那就是個名利中人!你卻擺明車馬要奪他的名利,他豈能容你?”
新帝緊緊閉著嘴,雙拳緊握,眼睛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御案桌角,一言不發。
“桓王呢?桓王當時在做什麼?他為什麼不管?”微颺哭著責問梁擎。
梁擎嘆了口氣,道:“桓王殿下當時便命人把景王送去了自己的住所,隔開了二人。又請班侯暫時接管了恆國公的親衛,只留了兩個親兵服侍。
“本以為應該能平安,誰知恆國公竟然連這點底線都沒有,跟西夏人勾結,害死了景王殿下。”
新帝忽然雙手掩面,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嬌兒!!!”
馮荊在旁邊聽了個明明白白,心中暗驚,目光掃過,才發現微颺正在看自己,心中一凜!
忙走上前去,低聲勸解:“陛下,陛下您先別哭……盧家大郎如今可還在榻上躺著,生死未知呢……”
“就那樣混賬,你管他!不要給他治,讓他死!讓他死!朕最好的一個兒子,就這樣被他那沽名釣譽的祖父害死了!難道朕還要救他不成?”
新帝的眼睛都紅了!
馮荊嘆了口氣,低聲道:“還有祺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