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瞪著田爾耕,怒道:“你在說什麼瘋話?咱家忠於皇上,忠於朝廷,幹了這麼多年……如果為了保住地位這麼做,朝廷到時無人可用,邊關的仗怎麼打?還管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你想讓我大明的罪人嗎?”
田爾耕鬱悶的坐了下去。
楊衰又站了起來,正色道:“九千歲,現在情況確實很糟,在坐的人,幾乎全都受到了彈劾,我想說的是,各位的官位其實已經很難保住了,保命應該不成問題,如果大家一起去面見皇上,和那些朝臣當面對峙,承認自己工作上的一些失誤,集體請辭怎麼樣?這樣一定能保住性命,而且也表明了決心,九千歲只是忠於天啟帝,並沒有把持朝政之心。”
崔呈秀第一個不滿意了,嚷嚷道:“你說什麼,皇上還沒說話呢,我們為什麼要主動請辭?”
“是啊,你說的倒蹊蹺,你不想當官了自己辭去。”
“……”
楊衰的建議一提出,一屋人亂了起來,眾人紛紛反對,沒人願意放棄自己手中掌握的權利。
他們當初依附魏忠賢,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權利和財富嗎?現在主動請辭就連個小官都沒得做了,肯答應才怪。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魏忠賢沉默了一會兒,卻說道:“咱家還是要去請辭的,你們誰願意跟我一起?”
田爾耕和楊衰舉起了手,除此以外,就只有坐在角落裡的蘇夢兒。她的身份隱秘,就算是錦衣衛,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而且信王對她的印象不錯,應該不會對付她。她要請辭是毫無必要的,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
看她舉起了手,魏忠賢倒是感到了一點欣慰。三個人……到了這時候,願意和我共同進退的,就只有三個人了。我這一生,到底做了些什麼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每個人都是小人,趨炎附勢之輩,為什麼我以前就看不出來呢?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魏忠賢得了不少好處,聽了太多奉承,已經分不清真相了。即使是現在,他也搞不清楚狀況。楊衰和田爾耕,也不是真心和他一起去請辭的。
回到府中,田爾耕問道:“已經沒人願意支援魏忠賢這個老太監了。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去拉攏那些人,圖謀大事了?”
楊衰笑道:“對。只是稍微一試就知道了,沒有人願意放下手中的權利。一旦朱由檢動手,他們不放也不行,而且性命難保,你我也不例外。現在派人去秘密的聯絡他們,然後只要等一個機會,就有好戲看了。”
田爾耕不解道:“天啟帝剛死的時候,我們為什麼不發動政變呢?現在朱由檢立足未穩,同樣是好機會,只要殺了他,就佔據主動了,我不明白為什麼還要等?”
楊衰神秘一笑:“因為霍維華會聯絡浙黨、東林黨那些人,背叛魏忠賢,告訴他們我們的計劃。”
“什麼?你是不是瘋了?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告訴他們,謀逆的大罪,一旦他們行動,可就要誅九族了。”田爾耕不敢相信的看著楊衰,道:“你為什麼之前沒告訴我?”
“我這不是告訴你了嗎?霍維華還沒去呢,他獻藥害死了天啟帝,雖然沒有證據,也有很多人想置他於死地。這個時候他為了自保,只能背叛魏忠賢。這個時候,只要透漏一點有用的東西給他,他就當做籌碼傳播出去,至於告訴他多少,就看我們想讓他傳多少話了。而且,你以為東林黨和朱由檢會沒有防備?他們不考慮我們有謀反的可能?最近朱由檢一直表現的很低調,卻又和東林黨人走的很近,他肯定已經下定了決心。”楊衰緩緩說道:“如果想成大事,最好的辦法不是保密工作做到完好,而是讓對手知道我們的前幾步。”
田爾耕奇道:“如果對方知道了我們要做什麼,不是很不利嗎?我不明白。”
楊衰笑道:“看起來是不利,其實不是。你要掌握對手的心裡。不管是朱由檢,還是東林黨,一定都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我們,不願把事情鬧大。所以,他們也會掩飾,知道了我們前幾步,他們會裝作不知道,然後分析我們的想法,從而制定計劃。然後,我不介意再讓他們知道多一點……”
田爾耕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輕道:“你的意思是,讓他們被我們牽著鼻子走,一步步落入我們設好的陷阱裡?”
楊衰點了點頭,微笑道:“機關算盡,最後那一步才是決勝的關鍵,計謀有千百條,要達到的目的只有一個。我的計劃,並不是只殺崇禎一個,而是要把相關的所有人趕盡殺絕。把麻煩的事情弄到一起解決,不是很有趣嗎?”
田爾耕對楊衰充滿了信心,大笑道:“哈哈,有趣,太有趣了,有你這樣的軍師在,何愁大事不成?好兄弟,只要我做了皇帝,你就是王爺,咱哥倆兒將來開疆闢土,也創個盛世名垂千古!”
楊衰笑道:“這一天不會太遠的,時候不早了,我該去泡澡了。”
田爾耕道:“去吧,藥材我已經命人都準備好了……”
嵩山少林寺。
鰲拜正在和湛清切磋武藝,只聽有人遠遠的喊道:“黃兄,暫停一下。”
梁彬終於到了少林。
鰲拜立即就想到是皇上換人了,笑道:“梁兄,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天啟帝駕崩,信王已經繼位了,號崇禎。我是來通知你回去的。”
一聽皇上駕崩,湛清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
“大師,我想和梁兄單獨說會兒話。”鰲拜說完,拉著梁彬到了一邊,“你這次帶了幾個人來?”
梁彬急道:“就我自己。信王最近和東林黨人見面很頻繁,雖然沒有明確的指示,但是很可能準備拿義父和我們這些人開刀了。皇上死了……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鰲拜輕道:“梁兄,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賞山,初次見面的時候,你是主人,現在該我盡一下地主之誼了。”
梁彬見他不急不躁,想出了個大概,嘆道:“看來你是不想管這事了。”
“走,我們邊走邊聊。”
兩人在山間漫步,梁彬皺著眉頭,一言不發。鰲拜道:“我不急著回去,你生氣了?我說實話吧,天啟帝一死,魏公公一定會倒臺。這不是想不想管的問題,而是沒人管得了。你還記的自己說過的話嗎?閹黨就是天啟黨,天啟都不在了,怎能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