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琅琊的訊息一瞬間傳遍了浩蕩天下的諸國,就連最邊遠但卻最強大的鯤國亦是得到訊息,每個國家安排在大周的探子分別都將自己收集的情報傳達了回去,而此刻緣國丞相府內,靳明望著自己手上的密信卻是一言不發.
信上傳遞的內容,不用他看,他便已經清楚這信上寫的是什麼,但對於這個結果,自負地靳明卻是沒有太多的興奮,而是隨手便將手中的密信親手撕毀,放到一旁地暖爐之中,燃成一團灰燼.
對於他而言,這一場戰鬥,不划算,很不划算!甚至到了賠本的程度,不提自己為了這一盤棋付出了多少心血,光是武神失去那一臂,對於緣國而言便是天大的損失,緣,焰兩國自古以來與其他諸國皆是不同,位於邊陲之地,北有鯤國虎視眈眈,旁有大周臥榻側聽,左翼之處還算好些,是那安份的蜀國,可在自己下方卻是與大楚盟交多年的戟國,其情形,身在諸國之中,處處受到掣肘,直到他靳明地出現,定兩國之綱要,並兩國之丞相,這樣的形勢方才大好,可對於靳明來說,前期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他是個聰明人,甚至是這世上極少數站在頂尖之人,他不想他的成就便僅僅只是兩國,他想做的是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統,唯有這樣,他靳明才算不辜負來世間一趟,可,諸國林立,這一統之難,又豈是三兩句話能夠說清地?縱使他靳明天縱之才,也是受限於地,直到那個人的出現,他才找到了轉機.
那時候的靳明還不是什麼兩國丞相,而那人也沒有入行軍伍,兩個皆是遊學仕子,皆是窮遊而至,皆是身無分文,可以說命運在開一場天大的玩笑,將他們兩個野心家牢牢地抓在一起.
靳明還十分清楚,那是一場暴雪天,婁煩城內,目光所到之處,皆是皚皚白雪,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他找了好幾家客棧想要讓他們收留自己,可是邊關的人大多性子極差,聽到自己並沒有銀兩支付酒飯錢,便將自己趕了出來,甚至還對著自己大聲辱罵:
“沒錢?沒錢住什麼客棧!給我滾!去別家討飯去!”
那個小二的語氣極差,而那時候靳明面子也薄,被人如此呵斥,便不敢繼續言語半句,只能在城中不斷地亂走,一家一家客棧細問過去,可結果卻大多相似,一直到後面,靳明望著那些客棧便沒敢再繼續敲門.終於晃晃蕩蕩的他來到了婁煩城中的一間破廟,打算就住在裡面,可他沒想到自己來這間破廟之時,便已經有一人住在裡面.
看穿著應該是與自己相同的遊學仕子,但經過被人驅趕多次,此刻的靳明卻是已經猶如驚弓之鳥,一時間卻是不敢再進廟門,就當他猶豫之際,那個人開口了,一把將他喊住,重聲說道:
“同是天涯淪落人,便一起待著吧!也好相互取暖,這裡的人,心性涼的很,比不上大楚,你再去問十家,百家都是一個答覆!還不如和我一起待在這個破廟,我這裡還有點酒,你可以喝兩口也好暖暖身子.”
他的聲音很溫柔,在這大雪封城天,像那江南獨有的春風,輕輕飄拂便是一陣心暖,靳明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快步地走到那個人身旁,盤腿坐下,便看到那個人在畫著一盤棋,而棋局此刻卻是黑子兇險萬分,而白子則大龍盤踞,隱隱以將優勢轉為勝勢.
似乎是看到了靳明再看他下棋,那個人轉頭衝著靳明一笑,輕聲說道:
“要不走一個試試?”
聽到這話,靳明內心本來想拒絕,可嘴上卻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應了下來,這一舉動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但既然答應了,那便沒什麼可以反悔的,所以他便只能點頭,說:
“好!”
看到靳明答應了,那個人不置可否的一笑,他望著靳明不由地說道:
“黑子兇險,讓你走,怕是難以求穩,倒像是我在欺負你,便讓你走白子如何?”
聽到這話,靳明眉頭卻是一皺,他自有他的傲氣,若是讓他走那大勢已定的白子豈不是小覷於他?這事靳明打心底的不願意,急忙想要開口說上兩句,只是這話還沒出口,便卡在喉間消失不見.
他看到那個人此刻的位置恰好便是身前黑子的位置,而自己這一方卻是恰好坐在白子上面,看到此處,靳明不由地想到,莫不是這棋位已定方才讓我走這白子?
只是靳明卻是開口問,而那個人也沒開口回答,兩個人在同時將目光重新放到了棋局之上,只見那人緩緩閉上雙眼,輕聲說道:
“第七十七手,六三!”
聽到這話,靳明眉頭卻是微皺,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人,卻不是因為他落子有何高手,而是這一手六三擺明了就是一步廢棋,此刻這人如此落子,莫非是明知道自己要輸,所以故意這麼走?
想到此處,靳明卻是沒有絲毫地猶豫帶著勝勢繼續落子,也沒開口,將白子移至大龍盤口延伸之處,意在徹底屠掉對方大龍,而那人聽到靳明落子,卻是仍然沒有睜眼去望著棋局,而是在口中輕聲念道:
“第七十八手!四六定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