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未落,彎月已出,西邊的天穹被落日映染,橘黃色的火燒雲隨風緩動,晏語歡站在簷下抬起頭眺望著,一陣涼風吹過,將晏語歡的睏意吹淡了些。
後一刻,狐絨披風及時的披在了她的肩頭,晏語歡感受著暖意,闔上雙眼道:“江祁年,你喜歡春天嗎?”
江祁年自其身後繞到身前,仔細將披風的繫帶繫好,手掌熨帖著晏語歡肩頭處的褶皺,笑意溫和:“萬物復甦,春回大地,朝陽漸暖,天映綠水,再也沒有比春天更好的時節了。”
晏語歡心中喟嘆,也不知故鄉是什麼季節了。
“江祁年。”晏語歡睜開雙眼,猝不及防撞入江祁年的滿目星辰中,視線交匯間,晏語歡眼底的光芒閃爍,晃了江祁年的眼。
“我在。”江祁年沉默良久,溫柔道。
不知怎的,時間在這一瞬間,似乎被無限的拉長,長到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人,晏語歡瓷白的小臉此刻竟然有些透紅。
“郡主。”
周行鈺的聲音打斷了這持久凝結的時間,將晏語歡的思緒拉了回來,晏語歡轉身看向周行鈺。
“何事?”
“回郡主,趙老柱來了。”周行鈺回話道。
晏語歡冷哼了一聲道:“果然來了,還真是高估他了。”
她以為最起碼得明日呢,聽了這訊息,晏語歡稍加思索了一番,勾唇道:“周行鈺,帶著一隊虎賁衛將鹿臺給我圍住了,再派人去請大理寺的人來,就說晏家出了家賊,和境外的鹽梟勾結,鐵證在握,請他們來抓人。”
周行鈺抱拳道:“是!”
晏語歡笑著轉身:“江祁....”只是身後早已沒了那人的影子,晏語歡怔愣了片刻,隨即嘆了口氣,便隻身前往鹿臺。
晏語歡落座在屏風後的羅漢榻上,堂下跪著的便是趙老柱和他兩個兒子,周行鈺和晏青像極了左右門神似的站在兩側,將這父子三人嚇得夠嗆。
“郡、郡主。”趙老柱見晏語歡來,便像是看到了什麼希望一樣,作勢就要起身,突聞刀鳴之聲,寒光一閃間,一柄長刀已然橫在了趙老柱的脖子前。
周行淵冷眼俯視,刀鋒不曾偏移半寸,尺度拿捏的正好,趙老柱嚇得坐在了地上,雙腿止不住的發抖,瞪大了一雙招子恐慌的盯著刀刃,生怕這刀將他的脖子抹了。
晏語歡手上不緊不慢的調著茶膏,連一個眼神都沒分過去,語氣平常卻讓人平白覺得森然:“好歹是晏家用久了的老人,怎的這樣沒規矩,本郡主讓你起了嗎?”
趙老柱嚇得舌頭打了結,一句完整的話都分辨不出來,趙大忍不住向前爬了一段,抬起頭分辨道:“郡主,我爹上了年歲,經不得嚇,您高抬貴手!”
晏語歡閉上眼睛,抬手揉了揉額角,春桃見狀便明白了,轉身語氣不耐道:“你們怎麼回事啊,你們一家子都沒學過規矩嗎?主家問話,讓你們說話你們才準說話,不讓你們說話,就將嘴巴閉嚴實了,我們郡主的脾氣在整個玉京無人不曉,你們若是讓郡主沒了耐心,當心郡主將你們的皮剝了做風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