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是個乖覺的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都十分的老到。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一件事情,有人在這鹵莽的“大燕皇帝”面前進了自己的讒言,不然的話,以自己和安祿山的交情,他不可能這樣對自己。
三天,三天就要攻下潼關。這和直接說殺你的頭有什麼分別呢?
其實,史思明清楚得很。這段時間,雖然自己的部下到處殺人放火,搶奪金銀美女,但打仗的時候,卻絕不含糊。
是哥舒瀚這蠢貨拼死堅守,以潼關天險,真的可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剛開始那一陣,損失了不少人馬,使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強攻潼關,即使付出全軍覆沒的危險,也不一定能成功。
天時不如地利,這句儒家的話他雖然沒有讀過,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改變的至理。除非是哥舒瀚改變了主意,主動出擊,否則,他就算現在手下有二十萬的精兵,但一樣的是一籌莫展。他知道,即使是安祿山親自來,恐怕結果還是差不多。
但僅僅如此,這狗皇帝就想要砍了自己的頭。
這可怎麼辦?
平生第一次,史思明面臨著一生之中最大的考驗。反叛是下下之策,自己以前擊敗高仙芝、擊敗郭子儀,擊敗牛僧孺,這些帳,李家是記得清清楚楚的;若是要投靠唐朝,卻是他十分不願之事,他平生最大的失敗,就是在范陽的時候中了唐朝的暗算,連自己最得意的兵器玄鐵劍也給這小子搶了去,仇恨很大,自然也不能投靠;而除此之外,投靠外族,雖然以自己的能力不愁升遷,卻和自己的志向相差甚遠,現在自己是安祿山的天下兵馬元帥,一旦得了天下,就是位極人臣的角色,怎麼能輕易捨棄?
思前想後,史思明將牙齒一咬,拼了,雖然只有三日,但是隻要全力以赴,也未必沒有攻下潼關的可能。如果到了那時候還攻打不下,則再說以後的事情。
他心中冷笑一聲,反正以我的武功,再加上這八百我親自訓練出來的親兵,要想從安祿山的手下出走,卻還是簡單的一件事情。
主意一定,立即派自己的兒子史朝威帶著自己的秘信前往潼關,潛伏進入。
……
這日潼關之中,哥舒瀚親自視察了各處防務之後,甚為滿意,哈哈大笑:“史思明小兒,你以為我那麼笨,出來和你拼命?我才沒有那麼傻,我就在這裡守著,等到皇上的大兵到了,我們到時候再內外夾攻,將你們這些叛賊一舉消滅。”
這段時間以來,尤其是接連打退了史思明的叛亂以後,這使得潼關守兵更加堅定了穩守的決心。雖然十萬大軍的消耗巨大,但是潼關之中糧草豐富,最少都可以支撐一年,所以並不驚慌。而史思明打的主意,其實就是一直包圍,等到他關中糧盡的時候,自然會棄關投降。
“報告大帥,我們抓到一個奸細。”
“帶上來。”哥舒瀚左右無事,正好審問。
不一刻,奸細帶到,卻是史思明的大兒子史朝威。
哥舒瀚大笑:“你以為我不認得你,你是史思明的大兒子史朝威,左右,給我拖下去,砍啦!”
“是!”左右將校暴雷也似的答應了。
“且慢,大帥,我有重要軍情相報。”
哥舒瀚使了個眼色,示意手下不要再動,問道:“什麼軍情,說來聽聽。”
“回稟大帥,這是李隆基和太子李亨之間的書信,被我父帥拿住送信之人,您先過目。”
說著呈上好些書信。
哥舒瀚接住一看,臉色頓時變了,奶奶的,本來以為這傢伙騙人,但是書信上的內容明明就是李隆基的親筆。他是李隆基手下的愛將,自然有皇帝的親筆信。而且末尾還有李隆基的玉璽印章,哪裡還有假的。
一看其中的內容,使他的心中涼了半截,看來,太子李亨是想奪權的樣子了。怪不得,怪不得我被困在潼關,李亨不派手下的大將來支援我,原來這小子知道我是忠心於他老子的,所以故意不救我,卻正好靠我來牽制安祿山,他好發展自己的實力。
孽種!這,這種情況下,我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