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加速的心跳似乎有了另一個意識。
受胸口處的熱量驅動,能年玲奈發覺到自己的軀體脫離了控制。
如同旁觀者一般,她看著自己脫下鞋子,拉開寬大棉被的一角,躡手躡腳地鑽進去,又將棉被放下,讓自己整個置身其中。
完成了這些,操縱著這一切的意識像是因為過載而崩潰,將身體的主導權交還給她。
下一秒,棉被的重量,來自於後背的觸感,以及另一顆心臟的跳動,感官彙整合的風暴在頭腦中肆虐起來,讓她不知所措僵住的同時又忍不住要驚叫出聲。
然而,彷彿意識到了喊出來就意味著失敗,能年玲奈硬生生將胸口的緊張堵了回去。為了轉移注意力,強迫事到如今已經所剩無幾的理智轉動起來。
到了這一步…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身後,清水徹的呼吸平穩而綿長,顯然早已進入夢,不可能察覺到她的任何舉動。
但不知是拿不定主意還是什麼其它原因,能年玲奈就是遲遲沒有動作。
之前參考的戀愛雜誌上,對於約會地點、禮物樣式之類的介紹可謂是事無鉅細,可到了關鍵部分卻總是輕描淡寫、閃爍其詞。學校生理課上講的那些內容充滿了科學的冰冷,用在這裡總覺得不太合適。至於求助朋友…橋本愛比她還小上幾歲。
所以,到底該怎麼辦?
緊張不安地蜷縮著身體,能年玲奈小小的心被這個疑惑佔滿。
數了許久的心跳,也許是因為整個人太過緊繃,她恍惚間想到了最近在拍攝現場經常見到的白石麻衣。
她和曾經的自己有些相似,膽小,畏縮,不夠自信。
所以,當清水桑靠近她,伸出幫助的手時,她眼中的光也如曾經的自己一般。
雖然自己也清楚,清水桑接近她並不是心存什麼特殊的想法,無非又是取材之類的事情,不過這種事情與清水桑的想法無關。
如同是具有趨光性的昆蟲,就算是習慣了在寒冷孤寂的曠野上的生活,但只要品嚐過火焰帶來的光與溫度,便會不可避免地沉迷其中,即使明白那有如飛蛾撲火,意味著無盡的危險和痛苦。
自己已經如此。
那天在拍攝現場,清水桑幫忙解圍後,那個白石看向他的眼神,就讓能年玲奈意識她也必將如此,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然後她就會開始行動,就像曾經的自己一樣。這與清水桑的想法無關。
到那時候,自己該怎麼辦呢?
還有七見。雖然一直不想承認,但新年後那次見面時,她臉上的表情、細微處的動作以及不經意間表露在外的氣勢,無不表明著她已經在這場競爭中取得了極大程度的領先。
要是她一直這麼領先下去,最終身穿白無垢先一步抵達終點,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平時藏在腦海深處的憂懼彙集在胸口,混合了緊張與喜悅後變得滾燙,像是帶來了新的動力,能年玲奈突然發覺自己的手腳又可以移動。
她不敢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轉過身,用額頭抵住清水徹的胸膛,縮在身前的手一點一點探了出去。
然而,似乎是有了感覺,清水徹無意識地哼了一聲,突然伸出手將她攬在懷中。
感受著突如其來的溫度和酒精氣息,能年玲奈只覺得胸口處的熱量瞬間失去控制,在心臟的驅動下直衝大腦,將剛剛制定出的策略一股腦熔化。而燃燒殆盡後殘存下來的,就只有靠近火焰的本能。
在頭痛和喉部乾裂感的刺激下醒來,清水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床頭的昏黃燈光。
這裡是…酒店?那應該是訓霸桑他們送自己來的吧?
見不是奇怪的場景,清水徹鬆了口氣,剛想著起身找水,就感受到有什麼東西緊緊貼著自己。低下頭看去,被子也不自然地鼓起好大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