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樽這種遠離了所謂“文明”的小城市裡,真正意義上的夜晚總是很早到來。
晚餐後不久,一樓起居室的燈與電視聲一同熄滅,踩著一人寬的狹窄樓梯依次來到二樓,互道晚安後又過了好一陣,清水徹才被換好睡衣的七見奈奈美放進她的房間。
“原來女孩子的房間是這樣的啊…”
發出意義不明的感慨,清水徹轉著身打量。
這個房間也是傳統的和式佈局,嵌在牆內的收納、角落擺放的矮桌、立在視窗的機械風扇,讓人恍惚間有種回到上世紀的錯覺。只是榻榻米上似乎有些過於整潔了,不過很有七見奈奈美的風格。
“在東京的時候你不是經常來嗎?又不是第一次見。”
“不一樣,那裡只是臨時租來的住處,這裡才是能稱得上家的地方。”
用奇怪的理由反駁了七見奈奈美,清水徹看到她微微垂下眼睛,在暖黃色的燈光中移到門邊。
“怎麼樣都好…你先換睡衣吧,我去拿東西。”
換上睡衣,又在擺滿了人物傳記的書架前端詳了許久,清水徹終於等到了回來的七見奈奈美,她手中還抱著一套被褥。
“這是給清水你的。”
“哦,交給我吧。”
狹小的房間鋪下兩床被褥後顯得很是擁擠,仔細調整過位置,兩人像是達成某種默契般沒有開口。一個眼神交錯,七見奈奈美關上燈光就逃一般的縮排被子裡,清水徹笑了下,也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躺下。夜晚將這個房間籠罩了。
雖然都被稱為夜晚,但親身體會後才會發現東京與小樽的不同之處。作為一座城市,東京就像是個難以入睡的龐大巨人,即使暫時歸於沉寂,血管般的道路以及某些角落永遠也少不了嘈雜。
小樽的夜晚則更加純粹。海浪演奏著催眠曲,透過樹影的幽靜月光中,身旁的舒緩鼻息清晰可聞。
清水徹卻是有些無法入眠了。
循著那道聲音,清水徹探出手,穿過中間的一段冰涼空氣,尋到了一處溫暖所在。
身旁的鼻息中斷片刻,又恢復如常。
握著她的手,清水徹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開口道:“像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吧?”
時間的尺度在這裡已經失去意義,過了不知多久,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輕柔聲音。
“嗯…不過在東京的時候,也差不多吧…”
“不一樣,中間到底隔著一扇橫拉門。”
“不過…那道門…好像沒有鎖上過…”
清水徹翻過身,捉住了她躲閃不停的目光,“是嗎?那現在我知道了。”
說著手上就要微微用力,徹底消弭兩人間最後的距離。卻看到她微微搖頭,示意著隔壁的房間,無聲比出個口型。
“姐姐。”
這種上了年頭的木製房屋,確實不能對隔音效能提出以什麼要求。清水徹也只能無奈點頭,重新望著頭頂的日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