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坐落在海邊的小城,但小樽與鎌倉給人的印象卻迥然不同。
鎌倉就像是和煦日光下的相模灣,泛著碧波的海水伴著潮汐緩緩起伏,海風也透著暖意,緩慢到溫柔的時間就在潮汐的一起一伏間不經意過去。
小樽則完全相反,正如它旁邊終年洶湧的石狩灣,幾人高的巨浪狠狠摔在海邊的嶙峋巨石上,凜風捲著積雪在半空中呼嘯,空氣也帶著股銳利,卻將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打磨得如冰雪一般純淨透明。
心中想著這些的時候,清水徹正拎著在七見奈奈美指點下購買的點心,跟著她攀登長長的坡道。
她家在距離海岸不遠的半山腰上,從小樽車站出發先要穿過小半個城市,然後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山路。
“快要到了,那一間就是。”
身邊傳來聲音,清水徹抬頭望去。眼前是一座古老樣式的房屋,兩層帶著閣樓的木製結構,外牆上是時間累積後的深棕色。屋前的院子裡散著兩顆杏樹,夾著通向玄關的道路。杏樹前面,院門那裡則站著個陌生女子。
她看上去剛過三十歲,眉眼與七見奈奈美有幾分相似,從厚重保暖衣物下探出的手還拎著東西。像是注意到兩人,她站在原處揮著手。
七見奈奈美也鬆開清水徹迎了上去。
“姐姐。”
“奈奈美你們沒有打車嗎?早知道我開車去車站接你們了。”
“沒事的,”站在一起,她們的相似程度憑空又多了幾分,“袋子裡是什麼?”
“調味料,晚飯準備到一半才發現不夠了,我去買了點回來。”
“哦,我看看…”
她們並未交流太久,在清水徹走到院門前時,那名女子就轉向了他。
“你就是清水君吧?初次見面,我是奈奈美的姐姐,七見玲子,常聽她提起你,她在東京還麻煩你照顧了。”
“我是清水徹,初次見面請多關照,七見…”
想稱呼她為“七見桑”卻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清水徹突然卡住。
不過七見玲子也看出了他的窘迫,微笑著主動開口,“清水君願意的話,叫我玲子姐就好。”
“玲子姐,這次冒昧打擾,一點心意還請收下。”認真行禮,清水徹遞上手中的點心。
“啊,是梅子味的,我很喜歡這個,多謝清水君了,”七見玲子一臉驚喜地大方收下後瞥了眼自家妹妹,讓出位置道:“外面天氣很冷,先請進吧。”
“好的。”
跟著她們走進室內。七見玲子還惦記著晚飯,七見奈奈美也跑去廚房幫忙,只剩下清水徹一個人捧著熱茶左右打量。
與這座房子的風格相同,室內也都是日式佈置。榻榻米地板,橫拉式儲物櫃,角落裡的老舊傢俱圍著中間的被爐,牆角的電視機也像是有了年頭。
饒了幾圈,清水徹在對著庭院的位置看到了供奉逝者的靈堂,佛龕中的照片上是位了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笑容溫和,面容慈祥。
收回視線,清水徹看向廚房,那裡傳來了她們的交談聲。不過,除此之外,這間雖然狹小卻很是溫暖的房屋內就沒有其他動靜,彷彿住在這裡的只有她們姐妹二人。
“抱歉,讓清水君你久等了。”
還沒來得及思索,耳邊忽然傳來聲音,清水徹看著被端上桌的飯菜連忙起身,“玲子姐,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不用,清水君你是客人…”正這麼說著,七見玲子看到自家妹妹的眼神,中途換了語氣,“不過那個湯鍋有些重,如果可以的話…”
“沒問題。”
一同擺放好晚飯,幾人圍坐在被爐前齊齊開動,牆角的電視被開啟播放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