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和韓虎的合作讓孟正輝對他也多了幾分瞭解,多的不至於,可最起碼的,孟正輝知道韓虎不是個輕易會變臉色的人,此時見他面色古怪,心裡突得升起幾分不好的預感。
一時間,他竟有些不敢開口去問,反而是林白棠有些等不及的開口:“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虎哥臉上的笑意盡去,目光在孟正輝的臉上定了定後,沉聲道:“孟家在出殯。”
“有人出事了?”林白棠下意識去看孟正輝。
孟正輝心中急思,孟家現在所剩餘的人裡,其實得他在意的並無多少,一時間心中安定不少,可韓虎遲疑了一下,出聲道:“是給孟老爺子出殯……”
韓虎這句話的聲音不高,卻是如同一道驚雷在車行上空炸響,原本熱熱鬧鬧的場子瞬間冷清了下來。
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孟正輝的身上,孟正輝顯然是有些不敢置通道:“你說什麼?”
可這一次,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回答他,此次來的大家都是奔著祝賀來的,任憑是誰,也不願意將這樣的話再說一遍。
孟正輝的心中一時間不知是悲是喜,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父親的訊息,錢也流水一樣砸進了事務所,可是一直都沒什麼訊息,到今天終於有了訊息,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渾身的力氣都似是被抽乾,孟正輝向旁踉蹌了兩步,卻被一個人穩穩扶住,孟正輝轉頭看去,正是林白棠正在關切看他。
“小棠,我要去看看。”這一句話的聲音簡直不像是孟正輝自己的聲音,又顫又弱,彷彿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風裡一樣,可這已經是孟正輝抽調全部聲音,才發出來的聲音了。
林白棠看見孟正輝這樣,心中又痛又急,可她也知道,此刻勸解無用,便只是輕輕點頭:“好,我陪你。”
孟正輝心神大亂,只是下意識的靠向自己最信任的林白棠,其餘的話,竟是再說不出一句。
林白棠安撫完愛人後,便招呼了賈忠過來,沒辦法,任誰也看得出,孟正輝此刻的狀態怕是沒辦法自己走到孟家。
林白棠扶著孟正輝坐上了賈忠的車,林白棠這次沒再有什麼心思顧忌別人累不累,而是直接與孟正輝肩並肩的靠坐在了一起,直到這麼近了,林白棠才發現孟正輝現在居然一直在不停的打哆嗦,而且一向溫暖的手,也變的比她的還要涼。
林白棠心疼的不行,反握住孟正輝的手,試圖用自己比孟正輝小得多的手將孟正輝的手包裹在掌心裡,低聲安慰他:“沒事的,我在這裡,沒事的。”
再多的言語再此刻都失去了效用,林白棠搜腸刮肚,也只剩下了這三個字:“沒事的。”
可是這三個字說的多了,連林白棠自己也鼻酸眼熱起來。
賈忠不息力的邁開步子跑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往常沒覺得有多長的路,在這一刻變的無比漫長。
車輪聲單調的轉著,一直木然的孟正輝像是慢慢的找回了力氣,突然低低的笑了一下:“小棠,我是不信命的,小時候有算命的說我六親緣薄,我是不信的,可是到今天,我有點不能不信了。”
他的聲音有一點嘶啞,似乎是在忍耐著情緒,努力的將話說的平靜。
孟正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說起這些來,他只覺得現在自己的腦子裡是在不停的轟響著的,讓他什麼都聽不清,唯獨林白棠的那句沒事,能給這片轟鳴帶了一瞬的清淨。
可是現在林白棠不說了,孟正輝便忍不住自己開了口,自己的聲音在耳朵裡變的十分遙遠,他似乎覺得自己是在冷靜的敘述別人的故事:“我出生未幾時,母親便去世了。等我訂了婚,父親便沒了訊息,如今我終於算是事業有成,卻又……”
他自嘲似得扯了扯唇角,似乎是想笑,卻又笑不大出來:“好像這個世界是容不得我太快樂的,只要有一點好事,接下來就要用一件壞事來蓋過他。”
“它就像是一遍遍的對我驗證我的那個命數說的是真的,我確實是六親緣薄,活該孤獨。”
孟正輝這話說的很平靜,卻是一句一句的叫林白棠心都在顫,她甚至比自己受了苦還要難過,可偏偏她沒辦法為孟正輝做些什麼,只能伸手更緊的擁抱他。
孟正輝忽然看向了林白棠:“我有時候甚至想過,若是從一開始母親生的就不是我的話,那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孟正輝。”林白棠的心驚更甚,她不敢細思孟正輝這話背後蘊含的意思,急忙忙出言叫住了孟正輝,可是隨即,她又軟了口氣道:“正輝哥,你別胡思亂想,哪有什麼淺薄不淺薄的,都是那些算命的在胡說,你看,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什麼事都沒有嗎?”
孟正輝搖了搖頭,似乎是有話想說,卻不知從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