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不想回……”
“又吵架了?還是陳俊家又整了什麼么蛾子?”
“我好煩,現在不想說,等會兒讓我喝點酒緩緩再說。”
“那晚上怎麼辦?”
“我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露個面,晚宴散了就溜,酒會就不去了。”
章書秋聽了這話,正在往臉上擦護膚品的手頓了頓,像於川這種平素天天跟打了雞血一樣的上進分子,突然這麼消極,這回這事兒只怕小不了,認識這麼些年,也不過三五回。
“去哪裡喝?”
“你那家裡估計現在啥也沒有,要不我們還去老嚴家,等會兒我給張姐發給微信,那隔間兒挺好的。”
“好啊,我也覺得挺好。有件事跟你打個響聲,那個寧主任,大機率是衝我來的。”
無精打采的於川聽了這話默了默,卻突然坐了起來:“怎麼回事?下午他也去了?”
“是的,收起你的八婆精神,我這會兒告訴你,是想讓你等會兒有眼色點,別被絆住了。”
於川轉臉看到小几上放著的逍遙丸,搖頭苦笑道:“也是,像我這樣嫁了人,有兒有女,貌似人生圓滿,卻靠吃逍遙丸才能把日子過下去,還不如單身快活。”說著拱了拱章書秋道:“倒杯熱水來,我要喝藥。”
“你那結節怎麼樣了?”章書秋一邊起身倒水一邊問道。
“沒大事,定期複查,每週到張醫生那裡報到,艾灸刮痧,上次去做B超,一個沒了,另外兩個變小了。”於川開啟藥瓶開始數粒數。
“明天我們去醫院看看笑寶去,瑩瑩估計又要瘦一圈。”章書秋把溫水遞到於川手裡。
於川接過水,仰頭喝了手裡的藥丸,又喝了幾口水道:“要說瑩瑩才最可憐。”這話一出,兩人都沉默了半晌沒說話,於川嘆了口氣搖頭苦笑道:“哎,你說咱仨這都是什麼命?”
章書秋抬起手往於川肩膀上拍了拍,露出一個溫和而堅定的微笑:“沒事的,都會過去的。這麼多年不都過來了嗎?”
於川默了默,深呼吸了一口氣,把袖子擼了擼,站了起來:“嗯,我去洗把臉整理一下,你換下衣服,在櫥子裡。”
於川和章書秋中規中矩在晚宴開始前十五分鐘到達,按照安排坐好位置。於川在人來人往中寒暄不斷,章書秋只默然坐在位子上喝水看手機。等到席將開,章書秋才發現,右手邊坐的那個人,居然是寧燁。
章書秋看著寧燁幫她往已經快空的杯子裡續水,愣了愣道了謝。章書秋往場內掃視了一下,寧燁彷彿看明白她的心思,溫和解釋道:“我只是負責會務,並不是主角。”
章書秋點點頭,果然聰明人。於川回到座位上,才發現寧燁竟然坐在邊上,笑著打了招呼,本來想說點什麼,可想到章書秋的囑咐,又咽了回去。
等席開了,全場觥籌交錯,於川踩著高跟鞋又去敬酒,章書秋安靜進食,寧燁看她吃得十分專注,輕聲笑著問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麼找你?”
章書秋愣了愣,嚥下嘴裡的牛肉粒,不答反問:“你不用去敬酒嗎?”
“我不想去,就想讓你知道,我在找你。”寧燁根本不被她帶跑偏,執著於他的話題。
章書秋不緊不慢喝了口湯,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不過,你這個崗位,能允許你這麼隨心所欲嗎?”
寧燁突然被氣笑了,這丫頭耍的一手好棉花功:反正不管別人怎麼樣,她就是不接招。不過這樣倒好,起碼她的簡歷上寫的是:單身。也可能就是這樣心無旁騖,她那個履歷才能如此炫目吧,而且履歷上沒有的,似乎更炫目,他隨便在網路書城搜了一下,她的譯著竟然那麼多,而且涉及到至少七八種外語。
寧燁果然還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剛要開口說什麼,旁邊就來了人敬酒:“寧主任,你怎麼坐這裡,害得我一通好找……”
章書秋一幅看熱鬧的表情,笑盈盈看了寧燁一眼,寧燁瞥見她那笑容,心裡恨得牙癢癢,卻也只能端起杯子笑對來人。
於川轉了一圈回來,章書秋已經吃了個半飽,看見寧燁被一撥又一撥的人圍著,心情大好地衝於川眨了眨眼,拿著包離了席。
於川又和席上的人寒暄了一下,也拿著包悄無聲息離席了。
寧燁一邊拿著杯茶應付著眾人,眼角瞥見章書秋和於川分開溜走。心裡卻知道,這時什麼都不能做,總不能什麼都還沒做,就惹得那丫頭反感吧。
於川和章書秋換好衣服,到停車場在車裡提了酒,從酒店停車場側門出去,到了老嚴家。店裡依舊人聲鼎沸,外頭還有排隊的,生意出奇地好。張紅正在吧檯結賬,看到章書秋和於川走進來,忙結好賬走出來,領著倆人進了後頭小院的隔間。
一進屋,張紅就板著臉道:“先說好,中午的錢我也不退了,晚上再要跟我來這套,往後你們也別來了。”
於川有些訕訕:“好,中午不是請領導吃飯嘛,不買單不能顯示誠意。晚上我們就來吃張姐的。”
“這還差不多,我看你們提的什麼酒?到我這兒還要提酒嗎?笑話我呢?”張姐繼續道。
“是我愛喝這酒,張姐你看,我特意帶的。”章書秋笑著答道。
張紅看了看那貴腐,知道是章書秋喜歡的,也不多說什麼,只囑咐道:“你倆好好喝,提這麼多酒,肯定是想喝了,我也不問什麼事,多晚都沒事,我和你們嚴哥晚上就睡隔壁,要什麼說一聲,喝多了我們給送酒店去。我去給您們端下酒菜了,你嚴哥都備好了。”
說著又拿了醒酒器,把章書秋帶來的酒開啟,琥珀色的液體倒進透明的玻璃瓶中,散發出濃烈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