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州的落腳地,掛的是“李府”的牌匾,主家是化名“李晉”的關縉。照杜管家所言,以往關縉每年也都會到淮南地界,但待的時間不長,主要是隱於暗處巡視產業,明面上一直是各個大管事待人接物、處理日常事宜。
關縉行商的事兒許昭楠是知曉的,對方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她自己估摸生意規模應該是不小,只是沒想到這麼大。
她與小景拒絕了車馬,仗著體力好,是從碼頭一路走到的李府。昌州富庶,無論是房屋建築還是行人面貌,都是之前的幾座城市所不能比擬的,著實叫許昭楠這個“土老帽”開了番眼界。
因為要在昌州待上好些天,許昭楠便與小景每日裡出門,一來是找找小景以前的夥伴,二來仍然是要尋香訣所需,順便也看看商路。
關於跑商這事兒,許昭楠是答應了方凌的,不過因著只有她一人出門,所以想法也就是瞧瞧有沒有什麼契機,倒也不強求。
一大一小忙活了三四日,在蘭雀的提醒下,許昭楠才察覺到好像這幾天她都沒見到關縉。
“這……他去哪了?”
蘭雀撅著嘴,“姑娘,您瞧您,怎這般不關心主子!”
許昭楠被她說的有點心虛,手指輕輕搔了搔自己臉頰,訥訥的找了個理由,“那我不是想給他找藥嗎,這兩天我可沒少跑醫館。”
這倒不是瞎話,藥香術這玩意兒沒人教啊,無論是姥爺還是後來的小姥爺,都是讓她記了香訣就完事兒。
雖說她按照香訣已經能夠配製出一些簡單的藥香來,但除了之前給狗兒用過的臭水外,其他的都是做了就完……
有沒有效果,效果如何,不知道。這些東西別說她不敢明目張膽的拿出來,就算是能拿出來,也不好隨便找人試啊。
許昭楠難的想抓頭髮,沒辦法才想出“偷師”的招兒來,這頭一個被她鎖定目標的就是醫館了。
她並沒有太清晰的思路,去醫館抱著些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能對目前的學習困境有幫助就最好,沒有幫助也不失望。
不過雖說學習藥香術是起因,但許昭楠立刻就想到了關縉的病,所以去醫館的時候更認真的是打聽了這邊大夫的醫德醫技,想著若是有合適的大夫,便尋來給關縉看看。
當然,她沒想到,關縉才是這裡的土著,往年那麼多次來到淮南,若真有好大夫,說不得病早就治好了。
蘭雀聽了這話,立刻變了張臉,“我就知道,姑娘是最疼惜的主子的。”
許昭楠哭笑不得,“你這丫頭,竟然還有兩幅面孔!”
蘭雀從沒掩飾過自己的言行,次數多了,許昭楠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會兒見她眉開眼笑的,趕緊警告了句,“這種話以後可別說了,你自己磕著玩兒就得了,萬萬不能舞到正主面前!我也就算了,你也不怕你主子打你板子?”
中間有兩句話蘭雀沒聽懂,但大致意思還是明白的,她吐吐舌頭,“姑娘放心,主子才不會打我板子呢,他只會——”
敲門聲打斷了蘭雀的話。
“楠姑娘,薛家送來了拜帖。”
蘭雀立刻調整神情,開門接過了門外小丫頭說的拜帖,拿進來遞給了許昭楠。
許昭楠還是頭回接觸到這東西,開啟拜帖一瞧,忽略裡頭文縐縐的套話,得到重點資訊,“薛家請我明天去參加花會?薛家,是賣米的那個?”
既然是要從商的,許昭楠自然也做過功課。
淮南地界是原來南邊朝廷最重要的行政區域,直到如今南朝廷的影響仍然深刻存在。
非常明顯的一點,南邊的商人地位比之北方要高上不少,而且南邊商人大多背靠朝廷,無論大小商人,都稱得上一句“官商勾結”。
至於薛家,雖然許昭楠嘴上說著“賣米的”,可心裡卻知道,若真是那家,要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商人了。
蘭雀點了點頭,“這拜帖上的印記的確是那米糧薛家的。關於那花會,奴婢倒是也知道一二。”
許昭楠示意她繼續說。
“薛家背靠淮南王府,是昌州商戶之首。這花會每年都辦,一次到多次都是有的。姑娘收到的這帖子落款是她家的五姑娘,乃是她家的當家太太嫡出次女,如今還未定親,仍待字閨中。”
“我聽說,南邊的姑娘可不像咱們北邊,這薛五姑娘倒是稀奇。”
蘭雀笑了,“這您倒是誤會了。南邊姑娘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咱們這不是南北一統了麼……”
她頓了頓,身體前傾靠近了許昭楠一些,壓低了聲音道:“當今皇后幾次斥責南女嬌怯,有失大家風範,所以才叫南女不敢再縮在閨房裡頭了,否則怕是婚事要不利的。”
“……原來如此。”
許昭楠挑眉,不由便想到書中原主的境遇來,北女效南,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也怪不得要裡外不討好了。
“那她邀我去花會,是因著……你家主子?”許昭楠當然不覺得這拜帖會是給她的,她算得了什麼,能入了這薛家的眼?!
果然,蘭雀贊同道:“奴婢猜想,該是和主子有關係。您先前不還問這幾天主子去哪了麼,主子也沒閒著,帶著幾個大管事見了好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