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如人,人有性格,國家亦如此。
不管是以前的蜀漢還是現在的季漢,雖然有這樣那樣的雜音,但從上到下的主流都是一群理想主義者為了實現理想而拼命實幹。
司馬晉雖然比起曹魏來,其效率、政風、戰鬥力都差了一大截。但總的來說,在司馬炎沒掛掉之前,基本還算靠譜。
而東吳這個國家呢?
首鼠兩端,幹大事而惜身,貪小利而忘命。這是已經開始糜爛的江東世家大族總體的尿性,在政權不得已江東化的東吳,這樣的國家屬性,不是一個銳意進取的君主就能夠徹底改變的。
本來按照孫皓等人的計劃,吳國是要在十一月中下旬發兵的。結果到了十二月了,不管荊州還是交州,都沒辦法出動。
究其原因,當然是東吳的世家們拖後腿。
荊州這邊,陸抗麾下有五萬人,鍾會又支援了兩萬。但是這七萬人裡,國家的軍隊只有五萬人左右,剩下的兩萬全是各個世家的私兵。這些私兵裡,原先在荊州地方的世家還好說。陸家、呂家、魯家等家族私兵基本是枕戈待旦,隨時能戰。但是揚州這邊來的世家兵嘛,哎,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非止荊州,交州的情況更糟糕。這邊的司令官薛珝的能力比陸抗差了一大截不說,關鍵是這會薛珝還生病了,根本沒有多少精力來管事。你說你身體不好就休息,把事情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吧。比如蒼梧太守陶璜,就是非常有能力的大將。可是這位薛珝把控著權力不肯放手,自己做不了事,也不準別人做事。由此導致即便鍾會已經把揚州援軍派到交趾了,整個交州軍團還是無法行動。
面對這樣的情況,在建業的孫皓當然非常憤怒,連下嚴旨催促。加上北邊晉國確實在幷州、潼關展開徉動,牽扯了季漢大量的兵力。同時上庸那邊晉國也和曹魏打起來了,而且據說進展順利,拿下了上庸三郡裡的兩個郡。這時候東吳的世家們才開始著急了:我們一開始是想著讓晉國先動手幫我們吸引蜀賊的注意力。可是晉國的進展也太快了吧?一不小心這曹魏剛剛揚旗就又要被滅了?若是魏晉息兵,晉國縮了回去,蜀賊抽出手來,我們那個時候才撲上去,豈不是找打嗎?所以,還是趕緊的,趁著蜀賊被牽制得厲害,我們發揮以前大皇帝時候的優良傳統,趕緊去偷一把雞啊。
終於,在西元269年的十二月十五日,陸抗在西陵出兵了。
這個時間段的長江正處於枯水期,完全沒有夏季時肆意咆哮的猙獰面目,除了江面下偶爾的暗礁比較讓人討厭以外,總體是非常友好的。所以在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日,陸抗的大軍就越過了建平郡,進入了季漢的巴東郡。
在進入巴東郡,越過江面最為狹窄的巫峽,進入水勢稍微平緩一點的瞿塘峽後。陸抗命令全軍停了下來。
“都督這是何意?”
“我軍在西陵準備的時間過長,鑑於蜀賊司聞曹的能力,此時的永安城定然有了防備。想單純的偷襲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我們在這裡稍事休息,然後看能不能尋找機會把永安城裡的守軍給引出來。”
陸抗說這話的時候,荊州軍團的諸多大將如張政、呂睦、魯淑等覺得沒什麼問題。可是揚州這邊來的將領就不是很服氣了。其中的顧禮仗著自己是陸抗的親戚,公然的嗆聲:“幼節,陛下給我們的指令是拿下永安,再入涪陵。我大吳此次出兵整整六萬(還有一萬留守西陵防備晉國背盟)。蜀賊在永安能有多少兵馬?便是有所準備又能如何?況且蜀賊上下,也就姜維、關彝兩個算是能打的。其他的將領都如土雞瓦狗一般……我大軍一至,直接碾壓不就好了麼?”
“呵呵呵,季遜切莫小看永安的蜀賊。關子豐在這裡可是佈置一萬五千兵馬,其中水軍就有一萬。而他們的大將乃是蜀賊復興社的元老孫剛孫定烈。此人在復興社中雖然聲名不顯,但本督深知此人沉穩堅毅卻又小心謹慎。有此人坐鎮,永安的防務定然極為完備。不是單靠兵多就可以取勝的。”
“不然,孫定烈此人我也是知道的。善於養豬我是承認的,但要領兵打仗,哈哈哈哈~~~”
說得好像你顧禮就真的領兵打過仗的一樣。
雖然心裡暗暗鄙視,但陸抗和陸遜的性格一脈相承:當同僚不相信自己話的時候,陸家人絕不硬頂。相反,他會讓你按照你原先的想法去做,直到碰得頭破血流後,灰溜溜的回來認錯。
所以,這時候的陸抗也笑眯眯的對顧禮說道:“既然季遜這麼想,那好,本督給你一百五十艘鬥艦,三百艘樓船,六百艨艟,合計兩萬兵馬。季遜可為我軍先鋒,首先對永安發起攻擊。如此可好?”
“大善!請幼節放心,稍候必有捷報!”
有捷報才有鬼了。不過,雖說我撥付給你的肯定是各傢俬兵為主的軍隊,但這到底是兩萬人啊。損失太慘就不好看了。所以,在顧禮樂呵呵的下去整軍後不久,陸抗也叫過來了一位面貌方正,頜下三縷長鬚,一看就極為威嚴的大將:“子眾,你也去準備一下,領一萬武昌軍,在後接應。”
“末將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