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你又跑掉了嗎?”我問。
“嗯,本來都被抓住了,但我一番掙扎,居然又掙脫開來,然後逃跑了。”他慶幸地說,“連我也覺得幸運,一路上似乎都有如神助,他們硬是沒抓到我。”
他這麼一描述,搞得好像他有著某種自己也不自覺的潛在力量一樣,總不至於他才是外來神的觸覺吧。我心裡出現了這麼個頗為牽強附會的想法。不過,除此之外,我倒是還有另外一個比較可信的假設:其實是劍客在暗中幫助他。
對劍客而言,格子襯衫是可以鎖定我的唯一線索,所以他會幫助格子襯衫脫離所有生命危險,直到鎖定我為止。
不過,這個假設也有站不住腳的地方。都靈醫生說過,知曉預言的人,本身就是對預言破壞性最強的能動體。劍客干涉了這麼多次,預言應該也已經被影響到不足以實現“魔眼就像預言中一樣,正好搭救了格子襯衫”這種情景的地步了。還是說,這也在預言的容錯範圍內嗎?
我安靜地轉動著思考,同時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我應該去豐收村,嘗試捉拿穀神嗎?
雖然“捉拿一個凋零信徒”才是我的本來目的,但現在情況不太一樣。我知道自己不是觸覺,劍客卻不知道,而觸覺正是凋零信徒的大敵。劍客已經敗給了我,或許下一步就是呼喚支援了。如果我把豐收村定位下一站,是否會被人圍攻?
而另一方面,即使不計算本來的目的,我也的確想對那個在偏僻封閉的山村裡,透過某種扭曲褻瀆之法,洗腦了一眾村民,大搞野蠻血腥祭祀之事的穀神,多少“做點什麼”。按照我曾經對暴烈說過的話,我就是有種不足為他人道的英雄情結,時常貪圖殺戮壞人而產生的道德快感。而更加無可救藥的是,我已經完全沒有掙扎的意思了。相反,我其實非常喜歡正在這麼做的自己。哪怕我知道這有時會給自己帶來無法處理得麻煩。
我緩慢地閉上雙眼,然後快速地下了決定。
要去豐收村嗎?要去。
要防備凋零信徒的支援嗎?要防備。
如何防備?以最快速度前往豐收村,趕在敵人支援以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所有問題。
雖然不知道那穀神有多強,但我也不是沒有退路。如果打不過,那就逃跑;打得過,那就全部殺了。
不,不對……即使打得過也不能全殺了。我至少還要抓個人,問問關於退轉藥剩餘兩門主材的線索。滿腦子都是要殺壞人,差點把最重要的目的忘記,只記得手段了。
我重新睜開雙眼,問格子襯衫,“你之後要怎麼辦?”
“這個……”他遲遲無法下決定。就算他想要去其他地方報警,也或許已經對報警一事有心理陰影了吧。
我這樣跟他說,“我要去一趟豐收村,你能為我帶路嗎?”
“啊?這個……”他驚訝地看著我。
我拿出手機,調出電子地圖,然後問:“豐收村在地圖上的哪裡?”
他傻傻地指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你現在就要去?豐收村距離這裡至少一百五十公里啊。”
“只有一百五十公里嗎……”我看了看地圖,“那或許今晚就能解決了。”說著,走到了窗戶前。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回頭問他。
他一邊跟了過來,一邊近乎於下意識地回答:“納波穆西諾.雷梅迪奧斯.特里尼達。”他還特地補充了一句,“我的母親給我取的。”
方便起見,他以後還是叫“格子襯衫”。
我伸出左手,推開窗戶,同時用右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出發了。”
格子襯衫:“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