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重新探出目光的時候,她已經回過頭,向前走出了一段距離。
很好,看來她沒有發覺到我。
我悄然地跟隨了上去。
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根本無法發現這個女人其實是亞當,但我不一樣。
我既是易容偽裝的經驗者,又是訓練有素的武術家,像我這種人,對於人體和運動方式有著極其深入的認知。
在與她和長谷川對話的過程中,我無比仔細地觀察,並且牢牢地記住了這兩個人的身體細節,比如身高、體重、手臂和腿的長度、站立和行走的姿態,又比如指甲的長短和鋒利度、眨眼和呼吸的頻率、出門的時候先邁左腳還是右腳……但凡能夠將他們與其他人區別開來的細節,我全部記在了腦子裡。
這些不起眼的細節,看似很難派得上用場,實則不然。
上次我用噴霧迷暈被羊皮殺手催眠的女人的時候,就是抓住了她呼吸的頻率,如果隨便拿起罐子就噴,說不定對方正好在吐氣,然後就能反應過來,屏住呼吸,就不會吸入噴霧了。
而如果能夠記住別人出門時先邁左腳還是右腳,就能夠在藏身門後突襲靈能者的時候派上用場,具體來說,就是以此預測對方經過門的瞬間的姿勢,算好提前量,然後突下狠手——靈能者的速度都很快,如果不具備預測動作和計算提前量的功夫,連羊皮殺手都能輕易殺死我。
再比如說現在,我之所以能夠看出來前面這個女人就是亞當,就是託了這個本事的福。
我一邊跟隨亞當,一邊觀察周圍地形,然後突然加速,在不讓亞當察覺我的情況下,繞到她的側前方,再拿出自己的手機,對著她隱蔽地拍攝了幾張照片。
完成以後,我撤出了她的附近,然後聯絡無人機。
他接通了我的電話。
“這次又有什麼委託嗎?”
“我需要你調查一個人的身份。”我說。
“你想殺誰?”
“我說的是‘調查’。”
“我們應該是老朋友了吧?在我這裡不用裝。”他笑嘻嘻地說,“你不就是隱退了整整一年,終於手癢了,想要殺個人暖暖身子嗎?我這就給你安排上。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你不可以拖欠報酬啊。”他那裡隱隱約約地傳出了鍵盤的聲音,“我還以為你會選羊皮殺手呢,果然剛剛回歸就殺疑似靈能者的獵物有點太冒險了嗎?”
“羊皮殺手已經死了。”
“呃……”他忽然卡住了,鍵盤聲也沒了,過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問,“那他是靈能者嗎?”
“是的。”
“……”他發出了空氣從牙齒的縫隙間快速漏過去的聲音,好像突然吃到了什麼辣口的食物。
“還有,我覺得你對我有什麼誤會。”考慮到無人機是我今後需要經常合作的情報商,我覺得自己或許應該稍微澄清誤會,而非像是對待其他黑色地帶居民,一味地塑造“我很兇狠”的形象,“其實我對殺人並沒有那麼濃厚的興趣。”
“哦……我懂,我懂……”他似乎左耳進右耳出,然後問,“那麼,你要我調查誰?”
這個誤會似乎不太好澄清,我只好先放棄,轉入正題,“我等下就把調查物件的照片發給你,你能調查得有多詳細,就有多詳細。”
“我再多問一句,你要調查的物件,是不是亞當?”他換成了嚴肅的口吻。
“是的。”我沒有在這裡隱瞞,雖然承認這件事情,會大幅度地增加委託的金額,但對他來說,調查“普通黑色地帶居民”和調查“同行”,在難度上也是兩回事。
如果我為了貪便宜而隱瞞不報,那麼反而會降低他做事的效率,同時也是降低自己的信用。
“給我一些時間。”他好歹是接受了我的委託,然後結束通話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