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獄大人,我們不跟著他麼?”黑暗中冒出一個聲音。
宗千劫搖搖頭,“我們從來不管出了無歸橋的事。不過,該報給鶴京的訊息當一字不落。”
大離山下的官道上,路邊停著一輛黑幽幽的馬車,車前兩匹紅馬上面各坐著一個覆著黑紗的窈窕人影。
重冥的身影在山腳出現,這馬車上的身影皆是側目看去,一人低語:“殿下,他下山了。”
空氣中一陣沉默,過了會兒從車帳內傳出一聲輕柔笑語:“咯咯……故事開始,大離終於要地震了……”
隨著馬蹄踏踏,馬車在大道上飛馳而去,隱沒在了地平線。在原來的位置處,不知何時已換了身行裝的重冥正站在那裡,他靜靜望著馬車走遠後抬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平淡無奇的面孔。
這時,月光下他的臉龐線條開始詭異地變化,很快變成了另一張臉,稜角分明,劍眉星目,卻格格不入地散發著一股子溫和氣。
重冥按摩著臉上的肌肉,望著那馬車消失的方向一陣鬱悶。這大離公主膽兒也真是肥,還真敢冒著被朝堂彈劾的風險讓他進這大離天牢。只不過,這女人到底要他做什麼事情?
他百思不得其解,終是苦惱地搖了搖頭,接著騎上林間早就備好的馬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離山腳。
大離山作為大離最奇峻的山群,縱使中間那座直插雲霄的山峰是人皆聞風喪膽的大離天牢,這周遭大小城鎮裡因奇山怪石而來的旅人依舊是絡繹不絕。
浮萍鎮就是這大小城鎮裡毫不起眼的一座。已是夤夜時分,鎮子裡燈火錯落,只有幾家夙夜忙著女紅的還點著燈。一片靜謐的鎮子裡街有一家樸素的麵館也亮著火,叫柏記麵館。
柏記麵館前的桌子上坐著個容貌出眾的姑娘,一對頎長如玉的美腿無所顧忌地展露在空氣中,百無聊賴地前後擺動,香腳上耷拉著的木屐也輕輕地搖晃。
木屐突然停止了搖晃,雙腿也不動了,柏紅思撩了撩髮絲,忙從桌子上下來,剪水的清眸仿若彎成了月牙,笑嘻嘻著看向那從青石磚上走來的墨衣青年。青年牽著馬緩慢而行,看到柏紅思望過來,頓時笑以回眸。
“小白,你再來晚點兒,我就關門了。”
“那不行,你就要去京裡發展了,這一別誰知道還有多久才能見到?還有,是蕭不是小,音要讀準了。”
蕭白左顧右盼總算找了個樁子把馬韁纏了一圈,接著拍了拍胸口墨衣處藏著的羅剎面具,走過柏紅思的身旁,徑自進了麵館。
柏紅思笑著跟上:“怎麼?捨不得我?”
蕭白坐下來喝了口水,想了想還是把話補齊:“我指的是見不到你煮的湯麵。”
“誒?你擱這兒裝大樹呢?趕緊去煮一碗來啊,肚子都癟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白!”
柏紅思翻了翻白眼,那不還是捨不得她嘛,蕭白這愣頭青就是故意的。沒費多少功夫,柏紅思端了碗熱氣騰騰的面過來,沒好氣地擱到了蕭白麵前。
蕭白抓起筷子就呲溜了一口,隨著細細咀嚼著那筋道獨家的麵條,情不自禁露出愜意的神情來。柏紅思一看心情也好了些,美眸中泛起笑意,一瞬間好似又回到了兩年前她把一個半死不活還顧著叫囂報仇的笨蛋揹回家的時候。
柏紅思託著腮定定注視著那張滿是愜意的臉,看得久了忽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來了一句。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鶴京?”
“不去。”
蕭白聞言不假思索地一句回絕,藉著熱湯把嚼碎的面渣嚥了下去後才看著柏紅思道:“我會去鶴京,但絕不是現在。”
柏紅思輕輕點頭,那雙水靈的眸看向了別處,心思卻仍在這裡,“你還想要報仇雪恨?”
蕭白嘴頓了頓,接著把碗端起來“咕嘟咕嘟”喝了個一乾二淨,他看著空碗裡模糊的影子,一股寒氣於眉間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