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平靜的。
這是百里流年給兒子的答案,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談不上有情也談不上無情。
總之,就是那麼一聲。
百里樂人難得收起二世祖的做派,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來。低頭抿了抿嘴皮子,扭頭拍了拍老子的肩膀。
然後大踏步離開,步子還是那過去的步子,人還那個人。
但,下腳不再輕快。
百里流年緩緩看向兒子拍過的地方,一時間蒼老了五十歲。拽過一綹頭髮,竟是頃刻斑白。
哆嗦的嘴唇動了又動,最後他低下頭無聲飲泣。這是這個在外威風八面的男人,第一次在無人的時候落淚。
其間的滋味,實不足與外人道。
內人,也相同。
因為,沒有人懂他的堅持。
沒人,理會他的苦。
可不曾想,有朝一日那個人會自己的兒子。
然而,兒子選擇一條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路。
這些年,就連他都被矇在鼓裡。
讓他又喜又憂,喜的是虎父無犬子,他百里流年的兒子,可堪託付。憂的是,這條路將是萬世罵名。
註定,會充滿荊棘。
也不知道多久,他終於擦乾眼角。
走到滴水簷下,望著天空的雲微微出神。
院外的下人從門口經過,看到了他的頭髮,紛紛嚇得禁聲,快速的離開,奔走相告。
轉變,就這麼悄然開始。
百里流年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屋。
簾恨已經著手此事,想來菰晚風那邊更不會閒著。目下外有照紅妝而內無百里素鶴,但也有一枝春等人撐持。
也就是說,不到亡國亡城之時,王城還倒不了生死一刻,縱使艱難,尚有餘息。
而菰晚風既然已經動手,便不可能後撤。那麼,與之相關的勢必不能留下活口。
換據話說,宮裡應該正在清洗。
事實上,也確如其所料。
玉面判官本著做事要盡心,江柺子則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弦不樾的幾宮妃子,沒有一個逃出生天。包括各宮的使喚宮女小廝侍衛等等,無不命喪拐下。
說來,也是命。
輪到幾宮的妃子時,宮女不是沒勸主子逃命。逃出去一個是一個,總比留在這虎狼窩強。
就算用他們的命去鋪路,拼一拼好賴能活一個。
但是這裡面首先就是勇王的母妃不同意,她雖是女流之輩,卻也曉得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