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也不是全然被素鶴氣的。會說,自然也是經過考量的。就身往後微縱間,亦小心留意素鶴的反應。
如同勇王所言,浥輕塵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百里素鶴雖有人可證實其清白,但他和浥輕塵關係匪淺。
誰知這二人是不是明一套暗一套,背地裡合起夥來?
素鶴嘆了口氣,道:“此事在下原不打算過早講出來,即至今早大殿下問起,也不曾告知。”
“哦?那你現在怎麼肯說?”明顯,陳留不打算相信。落在他眼裡,和做賊心虛沒什麼區別。
“陳驗師可知在下為何要先問?”
陳留冷冷一笑,道:“我非你肚腹之蟲,怎會知曉你那見不得人的骯髒心思?”
素鶴起身道:“按說你我皆是為了小周莊人命案,本該精誠團結。
然素鶴亦知曉我等身份敏感,說出的話恐不能為人信。反而有落實或洗脫之嫌,諸如此些顧慮,陳驗師不妨暫且拋卻。
假使在下與浥姑娘合謀屠殺村民,那我等殺人的目的是什麼?這麼做,對在下,對疏星樓又有何好處?”
霎時,陳留僵住,心緒百轉千折。素鶴言下之意,他自是明白。可正是如此,他才更震驚。
兩者來往之間各有道理,究竟哪個才是真相?
百里素鶴的情況,就算待在撫靈閣終日與屍體為伴,多少他也有些耳聞。誠如其所言,雖然他們出現的時機過巧,言辭恐不能為證。
然有一處,素鶴也好,疏星樓也罷。實無必要如此,儘管可以有諸多猜測。但以實情言,兩者皆無需如此。
倏然,他想起那日勇王給的半截袖子。自打勇王離開,他便盡心沉迷研究老者之心。
那袖子,卻收起未曾再看。
如今一想,怕是錯過了大事。登時手忙腳亂自袖袋取出半截袖子,放在几上與水晶盒挨著。
看了許久,不發一言。
素鶴道:“昨日好友幾人分頭在小周莊附近村子走訪探查,彼雖無獲。
可回來時,好友說在小周莊北面交接處。有一湖泊,在事發當晚水中魚蝦無故盡死,即到此處飲水的走獸,亦無例外。
更有一點很特別,似這般熾熱天氣,魚蝦走獸屍體皆新鮮如初,宛若生時一般。
故適才冒昧一問,非是有意冒犯撫靈閣。得罪之處,尚請見諒!”
陳留忽然上前擒住素鶴手腕,沉聲道:“此事你有幾分把握?”
“本是半數,欲在驗師手上證得另外一半。不料驗師以秘法保之,目下仍歸半數。”
“怪我。”陳留猛不丁給了自己一耳刮子,嚇的素鶴連忙拉住,急道:“陳驗師不可。”
“別攔著我。”陳留一把掙開素鶴,抬手欲再來。素鶴趕緊撲上,扳住其手,道:“聽在下一言,如何?”
陳留掙不脫,猶疑片刻道:“你說。”
素鶴看了眼几上的半截袖子與水晶盒道:“當日素鶴呈上此物,致使義室被焚。
想請教驗師一事,若此物系死者身上所留。那麼,有沒有可能死者生前經歷他防毒殺等殺,仍可看出其氣息?”
陳留將手自素鶴鉗制中拔出,揉著手腕道:“可以是可以,只是這種事情勘驗起來頗為麻煩。
如果是以慧眼觀視,則能立成。”
“那不知?”
“說來慚愧,此術我未臻大成。施以此術時靈時不靈,唉。”
素鶴轉眸暗想,道:“驗師不妨先試,待試過,在下還有一事要和閣下商議。”
良久,陳留似下了決心,咬牙道:“罷了,我且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