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合作之前,可以談。
比如吐槽法國的戰略不對、沒有定力、機會主義、瞎指揮、被人牽著鼻子走等等、等等。
一旦正式開啟了合作,過去的陳芝麻爛穀子,就最好不要再提。
那時候再提,就不太好了。
所以在正式談合作之前,大順使節團旳那些樞密院的參謀部高階軍官們,將憋了許久的吐槽,一股腦地衝著舒瓦瑟爾公爵說了出來。
吐槽的越來越多,舒瓦瑟爾公爵也漸漸咂摸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滋味。
大順這種類似“恨其不爭”的態度越多,就越證明大順的態度,似乎並不那麼中立。
跳不到一個更廣闊的全球視角上來看,舒瓦瑟爾公爵很難理解大順的這種態度,但卻隱約感覺到大順似乎對於這場戰爭的勝負有其很重要的自我利益。
實際上此時歐洲各國國務大臣級別以上的政治人物中,真正有國際視野的,也就是英國現在臺上的那群小愛國者。
應該說,在威廉·皮特之後,才有了真正的“全球帝國”和“日不落”的政治概念。
而在此之前,英國也就和大順之前差不多。
標準的不戳不蹦躂,蹦躂也是瞎蹦躂,瞎貓遇到死耗子,有時候蹦躂到點上了而已。
法國人可以理解,當初大順摻和奧地利王位繼承戰爭的原因。
顯然,那是為了南洋。
南洋有香料。
香料很值錢。
香料在法國也是好東西,好貿易品,法國東印度公司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東西。
而此時,法國人當然不能理解大順到底為什麼要摻和。
因為,如果法國人真的明白、或者相信“在印度收稅是筆很大的收入、並且以印度的情況和歷史傳統,並非是異想天開”這個想法,那麼法國就不會連在印度多投入一支艦隊、一個營的兵力都捨不得。
因為法國的決策層根本不相信度杜普萊克斯的判斷,所以法國人就不明白,大順在印度到底有什麼利益。
在法國人看來,大順的工商業比法國要發達、重商主義比法國還狠:除了白銀和黃金,啥也賣不進去,才叫正宗重商主義。
那麼,極端重商主義的大順要一個工商業發達的印度,有什麼用?
甚至,在法國的重商主義思維指導下,怎麼看,大順最想要的地方,都應該是南美殖民地:有金銀、富庶,西班牙葡萄牙又沒有足夠的工業能力,典型的最有利於重商主義出口的殖民地。
而根本不可能是印度。
如果不能考慮到印度,那麼大順現在靠著中立地位,在歐洲做貿易做的風生水起,又為什麼要參與戰爭?
可是,如果大順沒有切身利益在其中,大順使節團的這些人,又為什麼會有這種明顯是“恨鐵不成鋼”的態度?
這種有些曖昧的態度,在兩次與舒瓦瑟爾公爵的接觸中,都展現的淋漓盡致。
而大順這邊口不留德,不斷地指責法國在一些政策戰略上犯的錯誤。
但有趣的是,舒瓦瑟爾公爵將自己和大順使節團接觸的情況和法王彙報之後,法王和蓬帕杜夫人似乎是開竅了,多少明白過來大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