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呆呆地坐在床邊,她哀默的眼中,就像籠罩著一層迷霧,模糊了她的雙眼,也模糊了她的心。今日凌墨笙進宮了,進宮來告訴她,她得退出前朝,交權給向儒鈞,作為代價,凌家將會得到向儒鈞的信任,以後凌家也會在前朝順風順水。
為了凌家,為了後族,凌墨笙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地懇求她交權,她能感受到凌墨笙對自己的愧疚,以及家族重擔的無奈,凌墨笙就像個孩子一樣,在她面前那般惶恐與不知無措。她仰頭長嘆一口氣,終究向儒鈞與葉青青還是等不及了。
“太后,您可千萬別心軟呀,您若退出了前朝,交了權,在這東俞,您可就再也不是說一不二的太后了,陛下與皇后跟您離心離德已久,別說後族將來能有保障,怕是您以後在後宮之中都不會順心如意的。”
顏姑姑極力勸說著凌希,她在東俞的後宮中生活了幾十年,她太瞭解皇權下的後宮,從來都是權力的角鬥場,凌希若是交了權,凌希的結局一定不會像她想象的那般圓滿,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
似乎凌希就跟沒有聽見顏姑姑的話一樣,她在錦被下默索了一會,緩緩地拿出那副畫,冷不丁地問道:“顏姑姑,你相信有來世嗎?”
顏姑姑一怔,剛剛那因為擔心凌希未來的愁眉,也漸漸地鬆開,似乎凌希的話讓她百感交集,她默默地低下頭去,曾經她也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最後她有了自己的答案,可現在她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凌希。
“也許有吧,也許沒有,誰知道呢。”顏姑姑輕聲回答道。
凌希苦笑一聲,顏姑姑的回答就像所有人知道的那樣,既真實又虛假。她不禁想起了江夢琪,曾經在這座冰冷的宮裡,江夢琪言辭鑿鑿地告訴她,來世可期可待,最後她成全了江夢琪的執念,而現在她也有些模糊,到底那是執念,還是希望。
“顏姑姑,你退下吧,本宮想一個靜靜。”
顏姑姑那些想要勸諫凌希的話,也就只能憋回了肚子裡,她無奈地朝著外屋走去,可她心中又憂心不已,既擔心凌希會妥協,又因剛剛凌希那莫名其妙的來世之問,顏姑姑小心翼翼地關上內屋的門,但她沒有立刻離去,微微留下一條細縫,她仔細地貼近門縫,偷偷的觀察著屋裡的凌希。
凌希緩緩地開啟畫卷,畫上白衣年少的她很快躍入眼中,她輕輕地撫摸著畫中人,不由得微微一笑,向弘宣的畫工不錯,記憶也不錯,一面之緣,就將那時的她留在了畫中,突然一滴熱淚滾落下凌希的臉頰,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畫中人的面上,很快溼潤了畫中人的面龐,似乎就像畫中人在哭泣一樣。
凌希將畫卷摟進懷中,喃喃自語道:“登徒子,你倒一走了之,將這江山與後宮的重任交予我,可他們都在逼我,逼我,我真的累了,累了…………”
外屋的顏姑姑立刻淚流滿面,她輕輕地合上屋門,她握緊了雙拳,凌希的淚都掉落在她的心底,她見不得凌希如此傷感與卑微,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她也不允許這樣的結局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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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青怒視著飛羽殿外的宮人與內侍,厲聲說道:“放肆,本宮要見陛下,你們居然敢擋本宮的去路,是都不想要命了嗎?”
宮人與內侍早就在葉青青的怒吼中嚇得瑟瑟發抖,她們跪倒在地,不敢再阻攔葉青青的腳步,畢竟後宮中誰都知道,葉青青那片豔麗無比的花圃中,可是有著無數鮮血堆成的花肥,她們也不想自己成為其中一個。
葉青青狐疑地看向內殿,此刻她的疑惑遠遠大於心中的怒氣,自從凌希退出前朝之後,向儒鈞越來越像個真正的皇帝,不管在前朝還是後宮,向儒鈞一言九鼎,公務繁忙,忙到她也好多日沒有見到向儒鈞了,而今日她特意帶了參湯來看向儒鈞,卻被宮人與內侍擋在殿外,她想下人們不敢這麼大膽,大抵是向儒鈞的旨意吧,她迫不及待地大步走進殿內,一探究竟。
向儒鈞有些慌亂地從龍床上起身,一旁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恭敬地跪倒在地,葉青青瞧了瞧那凌亂的龍床,很顯然她來得不是時候,怕是壞了向儒鈞的好事。
“皇后,你怎麼來了?”向儒鈞吃驚地問道。
“陛下,臣妾擔心陛下為國事操勞,累壞了身體,臣妾特意帶著補湯來看望陛下,可現在看來,臣妾來得不是時候。”葉青青淡然地說道。
說完她仔細打量著跪在地上那女子,雖然那女子驚慌失措不已,低著頭讓葉青青看得不真切,可就那女子嬌弱的身形,以及那白皙的面板,都足以說明這是美人,還是個年輕的美人。
向儒鈞看了看葉青青,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去,刻意迴避了葉青青的雙眼。